念咒语,法真言,
升黄表,敬香烟,
请下各洞诸神仙。
仙出洞,神下山,
附着人体把拳传。
兵法艺,都学会,
要平鬼子不费难。
拆铁路,拔线杆,
紧急毁坏火轮船。
大法国,心胆寒,
英美德俄尽消然。
洋鬼子,尽除完,
大清一统靖江山。
(《义和团乩语&iddot;其一》,载《义和团史料》。)
洋人们认为,汉语中有一个字最难解释明白,英语将其委婉地翻译为&ldo;愤怒的物质&rdo;‐‐这个汉字就是&ldo;生气&rdo;、&ldo;气愤&rdo;或者&ldo;气概&rdo;的&ldo;气&rdo;。
帝国农民的肚子里充满了&ldo;气&rdo;。他们同时认为,他们的&ldo;神&rdo;的肚子里同样也充满了&ldo;气&rdo;。尽管没有一个帝国的农民能够清楚地说出他们的&ldo;神&rdo;是谁或者是什么。
说帝国的&ldo;神&rdo;发怒了,不如说是帝国的农民发怒了。帝国的农民就是威力巨大的中国&ldo;神&rdo;。
农民问题是帝国一切问题的要害。中华帝国从它开始成为一个国家时起,就始终是一个农民的国家。千百年来,无论马力多么大的蒸汽机都改变不了中国的这个现实,原因很简单,在这个拥有着世界上最庞大人口的帝国内,90%以上的人口是从事农业耕作的农民。如果说这个体积巨大的帝国是一座结构复杂的建筑物,帝国的农民就是这座建筑物的地基。
但是,这个地基是一层松散的沙土层。
广袤的帝国土地上遍布着农民的村落。平原上一望无际的青纱帐,贫瘠的崇山峻岭中细碎的梯田,光脊梁的壮年、树阴下的老人、石磨边的女人,肮脏简陋的农舍里昏暗之处因为饥饿而啼哭的孩子,即使春天有牵牛花开放,花阴下窝着的狗依旧无精打采‐‐&ldo;日出而作,日落而息&rdo;,千百年来帝国村落的景色不变。
帝国的农民是世界上最认真计较的人,也是最提心吊胆的人,他们可以为了一根干枯的庄稼秆而争吵,处于社会最底层的最贫困的生活使他们必须如此。帝国的农民时刻担心着他们没有力量抗拒所有的力量:扬着下巴的官员、行踪不定的土匪、说一不二的村霸和反复无常的气候。他们几乎从来没有类似&ldo;国家&rdo;或者&ldo;集体&rdo;的概念,因为只要交纳了赋税,&ldo;国家&rdo;和&ldo;集体&rdo;就把他们忘干净了。不管向他们收赋税的是什么人,帝国的农民不知道自己的皇帝是谁并不是笑话。土地极度辽阔和个体经营方式使帝国农民的松散程度曾经令许多外国学者感到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