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知道,先帝没告诉我,阿晖登基后,那些雪花一样的信,才断断续续落在我手中。”靖宓缓缓扯了个笑,“我没打开时不明白,为什么南疆要事要塞给我看,后来看到上面的笔迹,我才明白。”
靖安言自嘲似的疑惑道:“宋晖居然……给你看了?”
我以为……
我以为……
靖宓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在他没说出那些伤人又自伤的话前,止住了他的想法:“我这次出来前,阿晖告诉我。阿娘,想办法,带舅舅回家吧。”
靖安言抬手捂住眼睛。
多少年了。
十年了。
他从来没把自己当成是有前路的人,同样的,也没想过自己能够是有退路的人。
他以为皇帝都宋启迎那个样子,棋子就是棋子,利用就是利用,以各种借口、理由,捆缚他、束缚他,哪怕是一条荆棘路,也要押着他往前走。
没想到居然是宋晖。
居然是宋晖。
靖宓拉过他,缓步来到封长念他们面前,深深地行了一礼。
封长念连忙伸手去扶:“太后娘娘,何至于此,臣等万万不敢承受。”
“此事是机密之重,也是玄门最隐秘的一封红漆令,我以太后身份感谢诸位多年辛劳,也拜托各位,拉靖安言一把。”
靖宓从怀中抽出一封颇有年头的密令,上头盖着三个印,宋启迎的皇帝玉玺、岳玄林的玄门赤印,外加一个靖安言的私印。
三枚印章将一件机密要事沉沉压在岁月尽头,封在岳玄林的私库之内,在此次出发前,靖宓将它求来了。
她将它递给靖安言:“还要看看吗?红漆令。”
靖安言很疲惫似的垂着眼:“不必了。这上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笔锋,甚至宋启迎写下它那天的所有细节,十年来无不在我脑子里回想,不必看了,我都知道。”
靖宓点点头,没什么异议地将它递给封长念。
得到首肯,几乎是按捺不住的,封长念抖着手将那封红漆令拆开,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全篇,越看手越抖,越看脸越白。
靖安言已经背过身去,在秋长若喃喃的“小师叔”中不再回头。
“那是……昭兴七年除夕夜的事情了。”
靖安言的嗓音沙哑,他记得分明,那一夜的烟花爆竹喜气洋洋从来没有落入他的耳,因为从那一夜起,他的人生轨迹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昭兴七年除夕夜,本该阖家团聚的玄字门三人破天荒地在玄门中齐聚一堂。
靖安言来时,岳玄林和廖玄静都在了,看见他的时候一言不发,只是招呼着他把门关好,赶快过来。
“做什么呢,神神秘秘的。”靖安言不明所以地照做,环顾了下四周,这两个人围着一根蜡烛说话,外头爆竹声不绝于耳,怎么看都怎么诡异,“怎么了师兄师姐,怎么没见那帮小的。”
“陛下紧急调令,此事不必知会长字门五人,由我们三人办。”廖玄静将折子递给他,“看看这个。”
折子是南军都督府和荆平承宣布政使司联合上书的,八百里加急送到长安,为的是南疆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