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都是因为我。”靖安言对这件事倒是毫不否认了,“但你是否想过,为什么那种境地中,叶长缈依然不低头,而是还记得告诉我,‘要回到家里去’。”
“到底是我蛊惑,还是背后另有隐情,你自己想吧。”靖安言收回笛子,“我知道,你与勒乌图、召砾他们都不一样,你只是想守着哥哥守着家,如今哥哥不在了,你希望能留住家,可你看看,这就是你想要的家吗?这就是你哥哥想要的家吗?”
“……滚。”叶梵缇胡乱地抓了个石头,狠狠地向靖安言的背影投掷过去,“滚!!”
“自便吧,如果你想告诉王上我背叛南疆,你有证据。”靖安言点了点自己的心口,“我也有办法证明清白,反正大家都是一张嘴,再加上王上对我有所求,他短期内不会动我的。梵缇,你看着办。”
叶梵缇咬牙切齿:“你——”
话音未落,地面毫无征兆地震了震,几乎站不住脚,三人脸色齐齐一变。
“监牢那边的人反应过来了。”靖安言感受到那震动连带着树木都在摇晃,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一步一步逼近了,“还不快走!”
这句话是对着两个人说的,叶梵缇捂着伤口跌跌撞撞跑进另一侧的丛林里,封长念却一动未动。
靖安言过去推人:“再不走你真走不了了!”
“我走了你怎么办!?”封长念闪烁着目光,蓦地怔住了,“那是……那是什么?”
靖安言猝然回头。
只见足有一人高的蝎子甩着令人胆寒的毒尾,两只大钳子毫无规律地夹动着,像是亟待饱餐一顿。
糟了。靖安言感觉到冷汗在一点一点渗出。
守门的是那几个沙宛人,一定是看人跑了,慌慌张张触动了机关,却没想到放出了那座监牢最后的底牌——守狱毒蝎。
那毒蝎子每炼制一只都要废上十几年的功夫,一般若不是什么大战并不会轻易放出,这纯属于倒霉,居然在今晚碰上了。
“听着,封珩。”靖安言不敢有大动作,连偏头回去看都不敢,“现在你沿着方才阿月他们的方向赶紧走,我能拖一阵是一阵。”
封长念几乎要被气笑了,这东西之离谱甭说是一个人,哪怕是一支五十人的队伍都不由得肝颤:“你只靠自己就要拖住它?”
“你先走。”靖安言攥紧了玉笛,“我再想办法。这蝎子只要刺出毒尾就会死,总有办法让它自己交出毒针毙命。”
封长念已经对靖安言的习惯何其了解,语气不免带了些冷硬:“……打算让它来刺中你,对吧?”
“封长念!”靖安言怒了,“你哪来的那么多话,退一万步讲,我就算在这儿死了,也不干你的事!人也救了,证据也有了,你在这还有什么必要留下?我就算被它刺中,南疆王也不可能放我去死!”
封长念厉声道:“可我也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靖安言一怔,不由得转头与封长念对视。
那一双眼睛里情绪太多了,心疼、无助、难过、愤怒……
最终都化成一句:“无论如何我也得帮你把它杀了,哪怕以我的血肉为引,我都不可能让你去当这个活靶子,你明白吗?靖安言。”
那一瞬间心跳都猛烈起来,靖安言扯出一声带着嘲意的笑,还带着苦涩的恨:“我一个罪人,到底何德何能要让封大人爱我至此,愿意为我赴汤蹈火至此啊!”
又来了,又来了。
叛徒、叛臣、罪人。
这些话绕着封长念的脑袋嗡嗡作响,他不再理会靖安言,直接提剑走上前去。
“封大人!”靖安言拉住他的手腕,“有必要吗?你家家训就让你这样为了一个叛徒做到这个地步,差点儿就被当成沙宛人的傀儡。”
“我死在这儿是我罪有应得,传出去任谁都只会这样想,你白白搭上一条命又有什么意义,封长念!封珩——!!!”
封长念一把扔开他的手:“那又怎么样啊!”
不再是“我相信你不是”“我相信你有苦衷”“我相信你有隐情”。
靖安言愣住。
而是,“那又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