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珩不可置信地朝后退着,似乎是见到了这世间最为可怖之物。
“怎么会……谢非早就死了,死在二十年前谢家的大火里了,你到底是谁!”
“少公子有上天护佑!逃出升天是天神垂怜,令少公子替将军昭雪!”
原本跪于殿外的杨铮忽然起身,几句话掷地有声。
殿外的宋思白彻底愣住了。
裴倾是谢非,他竟然是谢非!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把眼前谋反的首辅与从前和他一起玩耍的谢家兄长重合在一起。
时间太过久远,彼时他也不过三四岁光景,实际上很多事早已记不清楚,谢家兄长,在他模糊的记忆里,只有一个树下拿着木剑瞧不清脸面的身影。
可他记忆中的人,却是少年老成,小小年纪便翩翩独立,傲骨铮铮,又怎会去当反贼!
在金州见到那些寒衣卫旧甲的时候,他也觉得也许当年谢家的事另有蹊跷,所以他打从回了上京便开始没日没夜地查。
只是他未曾想过,还不等他查到结果,裴倾便已领着前陈人打入上京。
如果裴倾就是谢非,那他从前在那人面前还说他不配提寒衣卫、不配提谢家……
“你当真是谢非兄长……”
宋思白喃喃开口,竟不知自己问出这个问题,是想从裴倾口中听到“是”还是“不是”。
只他却等不到回答了。
裴倾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祁珩:“功高盖主历来不会得到好结果,夺回兵权也罢,令谢将军卸甲也罢,选择明明很多,你们却选了最为残忍的一个。”
“他拥兵自重,我父皇也是无奈之举。况且谢家的火也并非出自皇室之手,就算是明镜司的密卷中记载也是因为镇国公府,你又为何要谋反!”
就像是终于抛下了背上的所有包袱,祁珩终于不再端着帝王的架子,他如同是步入穷途的贼寇一般,竟朝着裴倾大喊起来。
裴倾却只是静静等着他说完,才温声开口:“若无先帝默许,镇国公府又怎敢给还未定罪的谢家放火,沈老太师又何需藏起虎符,交给自己一个不受重视却为皇室看重的孙女手中呢?”
“祁珩,你是聪明人,难道还不知你父亲当年的用意吗?”
皇室怎么会让自己沾上这样的污点,又怎会让史官笔下多出这么大一桩人命官司?
所以火自然不是祁允所放,可若没有他的授意,谁敢在当时如日中天的谢府放肆?
他们只是从未想过,谢非会活下来罢了。
祁珩大口喘息着,就好像有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脖颈。
他不可置信地摇头,视线却忽然瞧见了殿中另一侧跪坐的沈明嫣。
他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猛然看向裴倾:“所以你在报复,她也是你的报复是不是!”
他忽然指向沈明嫣,目光中流露出近乎癫狂的质问。
沈明嫣怔了一下,不知为何,方才独自面对祁珩时,她已连死都不再害怕,如今却忽然脑中一片空白,竟不知该如何辩驳。
“你恨我父皇害死了谢家百余口人,于是便将这一切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