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既已有了打算,又何必再问我?”
他说完目光又扫过江渐和范大城:“倒是江公子和范将军,还是早些准备好,免得到时城门大开,大军却还在驻地歌舞享乐。”
“你!”范大城怒目圆睁,只是裴倾却压根没再看他们的反应,起身就走。
沈明嫣见他出了营帐,朝着陈长逸虚行一礼,亦追了出去。
外头寒风凛凛,远处可以瞧见未化的积雪,他一身玄色大氅在那皑皑白雪之中格外引人注意,却又为那白雪平添苍茫。
沈明嫣追上他,跟着他走出驻军大营。
“为什么不让我一同去?之前还说此后必要一路同行,这还没到上京,就变了?”
裴倾往车马驻处走去,扭头看她:“他们不知李况是何人,你难道不知?”
“明镜司的李司长嘛,谁还没听过他的大名?他守在长留,定是得了祁珩的吩咐,明摆着是给你设了鸿门宴,你还自投罗网?”
“我记得有人和我说过,若战事四起,百姓必定流离失所,若我不去,自然可以强攻长留,那长留城中百姓又当如何呢?”
她说过的话,他一直记得。
既以一人前去,可换城中百姓平安,他自然要一试,更何况,他也并非全无胜算。
“我以为你举兵谋反,该认为理应杀出血路一条。”
“从前是这样,但后来又觉得,嫣儿所言极是。”
沈明嫣撇开视线:“我是与你正经说话……”
“我亦是认真的。你只管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
“裴倾。”沈明嫣拉住他的衣袖,“若你执意要去,有件事,或许能帮你。”
“什么事?”
“关于李况和先帝之事。”
她原本是不想让裴倾就这样前去长留,但那日河边他的模样历历在目,她想与他并肩,便亦要担起自己的责任。
她可以跟着裴倾一起,但她也可以留在这叛军之中。
若陈长逸想要借李况之手除掉裴倾,那她不介意与这些前陈旧将同归于尽。
她从未想到前世意外知晓的秘密在如今会以这样的方式派上用场,既她不能去,那便让他带着这个筹码前去。
裴倾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他目光微变,执起沈明嫣的手:“我留谢罪在你身边,万事小心。”
*
上京。
祁珩坐在御书房内,看着面前的大梁疆域图,其上有一条鲜明的朱红曲线,自南向北,格外刺目。
那便是前陈人起兵的路线,每至一处,未战先降,他竟不知大梁内里已被渗透如此之深。
“裴倾……”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那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