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死了,我自与她同走黄泉路;可惜你不够狠心,你不敢赌。”
郑隼面色大变。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只是那破空声来得太快,他所有心思都在裴倾身上,根本未曾提防那与裴倾一起来的另一个少年,早不知何时转到他身侧。
他的瞳孔里,一支羽箭愈来愈近,而与此同时,一柄匕首反手将他的手挑开,原本在他手中的沈明嫣,瞬息之间便被人拉了过去。
沈明嫣失了平衡,整个人撞进了他怀中。
而她骇然回头,但觉一点温热迸溅到她的脸上。
原本站在她身后的郑隼,被一箭横穿脖颈,那一点温热,正是他的血。
“你,你……”
郑隼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沈明嫣身上。
他无法呼吸,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瞪大的眼睛里,清晰映出沈明嫣苍白的脸。
有一瞬,也许就是最后一瞬,他想起那夜破庙避雨,火光里女子浅笑低眉。
他被义父收养,还是第一回见那般明媚月光。
他没能杀得了裴倾,再也无法报答义父救命之恩,但他也没杀沈明嫣,那月光仍旧皎皎,辉映人间。
“他,他死了?”沈明嫣喃喃。
她不知为何像被扼住喉咙一般难以呼吸,裴倾托着她的胳膊,令她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在他身上,将她护佑周全。
“他不死,你我都得死。”
裴倾并无半分犹豫,匕首自手中转了方向,下一瞬便刺向袭来的黑衣人。
郑隼死了,那些黑衣人死士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他们觉得裴倾只有三个人,又多一个沈明嫣这拖油瓶,杀了郑隼是趁人之危,然而以少对多,却难有胜算。
于是一股脑全冲了上来。
然而他们却没有想到,裴倾身边两人远比他们所了解的更为厉害。
持横刀者杀伐果断,生生自包围中辟开一条血路。
而另一人虽在外围,却步伐灵活,挽弓射箭竟是箭无虚发。
甚至根本不用裴倾出手,他们这么多死士,反而像是被那两个少年包围了似的。
西风烈,远山苍茫,故人坡落叶四起,尘土飞扬。
沈明嫣只觉被人紧紧揽着,任天旋地转,用尽全力维持着最后一分清醒。
她亲眼看着谢罪与裴礼相互配合,在那重重包围的黑衣人中撕出一条口子;
她亲眼看着裴倾为她挡下黑衣人的攻击,那剑锋方巧自他手掌划过,顿时便有鲜血滴落。
而那人却似分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紧紧揽着她,便是她此刻全身近乎脱力,却依旧能倚在他身上好好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