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霏抬起头来,再没有方才背后议论面前这人时的狡黠,开口道:“裴大人何必见外,本宫既要学棋,大人就是先生,本宫是学生。”
“微臣不敢。”裴倾并非第一次来栖凤宫教棋,只是该有的规矩却也从来不少。
两人于是相对在棋盘前坐下。
大长公主仍是那个习惯,他没来时,便已点了一颗棋子在棋盘之上。
裴倾顺手执一枚白子,落子而下,有浅浅的清脆声响。
“裴大人近来好像有些忙碌,可是因科举太学改制诸事?”祁霏一边落子,一边开口。
来这就免不了被这位大长公主提问,裴倾自然早有准备。新政的有些事情早已拿到明面上,亦不必向祁霏隐瞒。
“太学选试将近,自然帮圣上酌定人选。”
“也不知今岁又有哪些小公子得入太学学习。本宫倒听闻沈家小郎颇有些才名,裴大人可曾见过?”
这话说得突兀,但祁霏本就是这样一个随性之人,裴倾身为臣子,亦不可不答。
他便道:“沈小公子幼时在家学读书,微臣不曾见过几次,也不甚了解。”
祁霏闻言轻叹一口气:“这倒有些可惜了。本宫才见了沈家三小姐,很是喜爱,原还想着替她兄弟美言几句,看来是没有找对人。”
祁霏一边说,一边打量裴倾的神色,又接着道:“不过听闻沈家正与温家相谈,许是本宫找温家的小公子倒能说上几句话去。裴大人觉得呢?”
这是赤裸裸的试探,甚至找的借口都十分蹩脚。
可那大长公主一向行事乖张,她身份在此,谁又能置喙?
裴倾执棋的手顿了一下,祁霏自然看到了,她眼角流露出几分笑意,终于有了一种在纯白无暇的美玉上找到裂痕的快感。
裴倾当然知道祁霏误会了,但他并没有开口解释。
他当然不希望温沈两家联姻,不过,却不是因为沈明嫣。
但让祁霏以为是因为沈明嫣却没什么不好,只是那位沈三姑娘,仿佛又很是倒霉地被他利用了一回。
*
马车停下,沈明嫣揉了揉莫名乱跳的眼皮,走下车来。
宫里来的马车接走,宫里的马车送回来。对于一个尚未出阁,家中父亲又并无功勋爵位的姑娘来说,已经可以算莫大的荣誉了。
若是放在其他臣子家中,只怕这女儿回到家里,要被家下长辈捧起来才好。只是沈府,是个例外中的例外。
沈明嫣才刚回了府中,就被叫去了正园。
小郑氏坐在厅堂上首,捧着一盏茶,满脸令人不舒服的假笑。
“我已与温夫人见过一面了,她是个温厚的人,脾气也好,听闻了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