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嫣淡淡道:“一入宫去,生死未卜,若不是倒了,哪里拗得过明镜司的人?你也万不要让人知道我已醒了。”
“可是姑娘,这么瞒着终归不是办法,奴婢今早晨还听立园那边的嬷嬷说,那个什么明镜司的来人交代,让姑娘醒了,就派人告诉他们呢。”
沈明嫣轻叹了一口气:“目今一时想不到法子,只能先拖着,看看会否有转折。”
她的记忆里,那西边战事的战报就是这几日传来的,按理应该昨日就到了,但昨日她不在京城,尚不知是拖延了,还是她这里没收到消息。
但战事起了,想必祁珩就没有功夫关心她这样一个臣子之女了吧。
正说着,便听得外头传来丫鬟婆子的声音,仿佛是又领着郎中来了。沈明嫣连忙扯着被子,又一头躺下。
苍戎战事的战报确实传回来了,不过是密信传回宫中,除了祁珩和几位内阁重臣,旁人现在尚且不知。
因上宫擢选惹出的“热闹”尚未停歇,新的波澜便已传荡开去。
裴倾从御书房中出来时,容色冷肃,竟难得地少了平日待人的几分温润,多了些如腊月寒霜的生人勿近之气。
好巧不巧,他从御书房出来,正遇上了要前去御书房面圣的明镜司司长李况。
“呦,这不是裴大人吗?怎么脸色如此不好,可是病了?”
迎面遇上,自然要寒暄几句,只是李况那轻飘飘的语气着实令人不喜。
裴倾站住脚步,开口:“李司长倒是春风拂面,看着心情不错。”
“不敢不敢。”李况摆摆手,“下官也不过是为圣上办事,哪里像裴大人,还有空深夜跑到外头看热闹呢。”
他这话虽是笑着说的,可眼神里却如有寒霜。
似乎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在俯视着面前的新任首辅。
沈家的人未必知道昨夜裴倾也在,可明镜司是什么地方?那马车停在暗处,却躲不过明镜司的“眼睛”。
如今沈家三小姐可是已入了圣上的眼,裴倾却深夜前去,倘若报知圣上,对这位如今正甚嚣尘上的裴大人来说,想必是会泼下一盆不小的冷水。
只是预料中裴倾的错愕并未出现,李况只见那位裴大人容色平静,仿佛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一般,只淡笑了一下,方又开口。
“李司长不也是深夜寻乐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李况神色微变,面前之人仍旧君子端方,只是他却好像从对方目光中看到某种危险气息。
他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裴倾在说什么。
沈明嫣是装晕倒的。
他一个在明镜司执掌刑狱之人,当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在昨夜见了那位沈三小姐之后,他忽然就好奇对方演这样一出戏到底想做什么,由此他才没有戳穿。
而裴倾亦看出来了,并且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可以向圣上说裴倾关关心沈家三小姐,裴倾也一样可以以他瞒报为由参他一本。
李况微微攥紧拳头,难怪听说这位新首辅难缠得很,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