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实在是一串美不胜收的糖葫芦,晶莹的糖浆裹住饱满的海棠果,作为外壳的糖浆上蘸着几个蜜糖腌渍的花瓣丝,咬下一口销魂蚀骨,咽下去则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般的曼妙,别是一番销魂滋味留驻口齿。
想必这位美人,一定是要做糖葫芦了。
丹霓看那含笑摘花的美人,也觉得像是一串紫莹莹的糖葫芦正在蘸花瓣,甚至不带思索,身体已躺入美人怀中的花篮间,靠着软软香香的花瓣,想着即将入口的糖葫芦,丹霓香喷喷地躺在花篮里做起了美梦。
这皇宫哪里有别人说的那样凶险异常,简直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丹霓懵然醒来的时候,发觉到了一处水雾蒙蒙之地,水汽落在珠身有些痒痒,丹霓初步判定这是熬制糖浆的地方,便自花篮中跳下来化作人形。
恰好看见对面的屏风微微打开,露出一位闭着双眸的大美人,周身水珠因动作滑落,白腻如玉的肌肤蒙上淡淡胭脂色,美人打开双臂嘴唇微动仿佛在念着些什么,一瞬白光聚拢,美人化作一具白骨,又重塑血肉变作一个男人,男子的确俊秀,却不如方才的美人惊艳夺魂。
变到一半倏然发觉身遭有人,再作枯骨化成方才的美人。
丹霓可以猜到眼前这个人是谁了,有这般逆天之能还在皇宫之中,除却魔珠又能是哪个?方才的男子肉身会禁锢她施展法力,这才又变作了原型。
只是想不到……这为祸人间的魔帝竟然是个人妖,实在教人掩面叹息,既然是个人妖估摸也就不能人道,这般想来,竟也是个可怜人。但是她也不愧为魔帝,能在男女之间变幻自如,想变成男,就变成男,想变成女,没二话,自然就变成女。男男女女,扑朔迷离,实在是厉害。
丹霓心下暗暗道:有两下子。
白杞道:“你是谁?”
丹霓心道:瞎了你的狗眼,同是珠子,怎分辨不出同类来。
白杞睁开眼看向丹霓,隐隐动了杀意,又思及皇宫诸多机关不能伤她分毫,一时也觉奇怪,当下收敛心神悄然将一股法力送至丹霓身前,并不动手,只是虚虚探了探丹霓修为。
一探之下,唇角绽开笑意,一树梨花落晚风,引人微醺:“你来皇宫意欲何为?”话说间,自屏风上慢慢取下衣裳,悠然换上,想是要拢上领口,却敞得更开。
“哦?莫不是天玑伤得重了,起不来身,教你来求和?”
丹霓只道:“休说浑话,星君怎么会对你这种污浊魔物屈膝求和?”
白杞不怒反笑:“那是如何?”
“是我对你有几分兴趣,想来瞧瞧这个魔帝是怎么个形状,如今看么……似男非男,是女非女,男男女女,阴阳模糊,传说自盘古开天地以来……”
白杞足下轻点,已落至丹霓身前,纤长的五指探入丹霓衣襟,手指灵活地挑开束缚,抚上丹霓肌肤,轻轻勾弄:“趁我沐浴时来,你打的主意莫非是这个?”
这个你大爷!
丹霓急促喘了几口气,脚下一滑退后数步,险些跌倒在地。想起有本书中讲到美人计,丹霓一向对自己很自信,一番思量之下,“唔”了一声:“我打的正是这个主意。”
岂知书中奈何浮世千重变,兵书学得不透彻,不伤敌,反损己。
白杞挑眉,拢上衣襟,隐忍下暗涌的杀意,抿唇温和笑道:“去和天玑知会一声,我在皇宫中等着你。”
丹霓性子急,白杞话音刚刚落地,丹霓已旋身离开。
夜阑珊,天玑带着一脸倦容沉沉入眠,苍白的面上眉头紧蹙。丹霓在心里默默将天玑认作干爹,但从未在干爹面前显出人形,彼时跪在天玑床头轻声道:“丹霓此去乃是为了深入敌营,一探死敌深浅,凶险异常,今在此拜别,星君,保重。”
想了想,随手变了个赤色珠子,填了点灵力,这才离去。床前明月光,“干爹”转了个身,抱紧了被子,睡得更沉。
只是情之一字最为复杂难解,你将它当做一盘棋局步步为营,便是一子错满盘皆输,你将它当做一场游戏,满以为自己可以自在游弋其中,殊不知当局者迷,以为只是虚情假意,随手挥霍的全是真情。你想抽身,才发现作茧自缚。
若你喜欢上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恶贯满盈,为祸人间,你跟着这个人势必要与这世间为敌,那么你喜欢这个人,究竟该是不该?
丹霓垂下头,静静思索,这些日子与白杞的温情脉脉,实在是比糖葫芦还要甜,若不是民间的怨气冲天如乌云罩日,若不是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