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杭夫人闻言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煞白,方才所有的隐忍与抵抗在一刻都前功尽弃。
杭氏的衰败逐日递增,偏偏她唯一的侄儿杭榆不屈不挠,弃文从军,一腔热血地打算从根源上解决国家的外患。
杭榆认为,只有彻底击退胡人,大雍才能重新休养生息,世族百姓才不会整日里消极怠世,无所事事。
杭夫人知晓,她这个侄儿志向远大,存了复兴杭氏的大志。故而当时他要投身军营时她也未曾阻止。
哪想,这一去就是八年,整整八年,了无音讯,仿佛如人间蒸发……
“大人这是何意?”杭夫人的唇瓣不由发颤。
“夫人是聪明人,自是知晓谁该信,谁不该信。”
自来季府见到那位夫人的第一面起,她便愣了一瞬。那位夫人同她的一位故人极为相似。
后来与那位夫人相处多了,且她又姓辛。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竟是辛违的女儿。
辛违少时也在祖父堂前听学,若非天下局面太乱,他也不可能与阿榆一般离开会稽,只身北上,实现自己的抱负。
她受过那人的恩惠,若非被他救上岸,她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可出了这样的事,他又偏偏一走了之,令自己的一片相思无处诉说,无处安放。
脑海中天人交战,杭夫人咬咬牙,挣扎过后,彻底放弃了抵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
辛宜递信给杭夫人时,她明显愣了一瞬。
“劳烦夫人……只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辛宜泪眼汪汪,顺着几乎要起身同她跪下。
杭夫人当即制止了她的动作,默不吭声地将信塞入怀中,眸色微暗,当做一切都不曾发生。
她松了一口气,但愿阿兄看见她的提示,能避开腊月十六这日。
晚间,季桓似乎心绪不佳,从进来到安寝的整个过程,未曾与她说一句话。
她本是提心吊胆,担忧事情会败露,暗自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待他更为小心。
全程,他仿佛吃错了药般,回回贯穿到底,不给她留丝毫喘息的机会。
季桓凝视着她,面容冷厉。
不安分,一点都不安分!
到了如今,竟然还想着那宋峥和韦允安那阉人。屡次将他的话当耳旁风。
“听云霁说你今日想出去?”
“唔……嗯。”意识虽有些模糊,辛宜还是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