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身:“怎么?”
“那个,”陆昀章掏出手帕,“你今天吃早餐的时候是不是不小心蹭到了脸上,右脸那边怎么有一点印子,我帮你擦擦吧。”
文仕棠静静地凝视着他,陆昀章终于退却,讪讪道:“不擦就不擦,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文仕棠走后,陆昀章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那个人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向停车场的另一个方向走去,没多大会儿便停下上了车,驾驶位的窗开着,车里满是烟味,饶是陆昀章都觉得有些呛,他把副驾驶的窗户也打开,看向施存简:“我说你还真的看都不看一眼,够能忍的啊。”
施存简把第不知道多少根烟按灭在烟灰缸,道:“他不相信我真的会放他走,特地在昨晚给我的牛奶里下了安眠药,剂量够我睡到晚上的,我要是出现,还不吓坏他。”
这会儿又怕吓坏人家了,早别那么变态不久好了,陆昀章腹诽。
忽然又想起自己好像没资格说别人,也就闭上了嘴。
最后一根烟抽完,施存简将车开出了停车场向市区走,陆昀章忽然道:“我以前听我爸妈说过一个秘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齐老最初创业的时候,是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感情很好,他们是同班同学,又都懂技术,意气相投,几乎同吃同住,比和家眷还亲密,他的那个朋友天赋比他高,研制出了一个能填补市场空白的产品,齐老很高兴,想要把这个产品立刻投入市场商业化,他的那个朋友却不同意,两个在这件事上起了争执,裂缝越来越深,最后齐老偷走了这项发明并把专利以两个人的名义卖给了一个投资方,拿到了创业的第一桶金,自己开了一家公司,此后一路蒸蒸日上,他的那个朋友不忍心与好友对簿公堂,却因此得了抑郁症,在某一天不小心坠湖而死。”
“当然,这件事情太久远了,是假的也说不定。”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施存简的神情,从那人紧绷的下颌线条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他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施存简没有说话,就在陆昀章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忽然笑了一下,眼神温柔:“他很爱他的家人,我已经让他失望了,至少,我想让他始终有一个对于家庭的完美记忆,失去这份记忆,也许比失去我对他打击更大。”
他是在母亲去世之后,收拾母亲来往信件的时候无意看到她和齐沣的通信,齐沣,也就是齐恩的父亲在信中向他的母亲忏悔这件事,并且表示如果她愿意,自己可以尽一切力量补偿,包括让她的儿子获得公司不小的股份。
她的母亲婉拒了齐沣的建议,但是表示自己已经原谅了他,可是当时的施存简没有。
他大学毕业之后拼命工作,年纪轻轻便有了自己的公司,之后疯狂打压齐家的公司,直到齐氏支撑不下去。
那时候他心里是很痛快的,他不需要那个人的施舍,只要他想,包括齐家的公司,都会被他收入彀中。
但他不知道齐恩就是那个人的儿子,他也没想到齐沣夫妇会因此而死。
在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彻底无法回头了。
施存简将陆昀章送到了公司,自己则回到了他和齐恩最后一起住过的房子。
其实这处公寓已经被他联系房主买下来了,就是还没有过户,虽然现在也用不到了。
客厅里的桌子上放着一束露水未干的玫瑰,阳光静静洒在上面,室内空气温暖干燥。
最后的这几天,他们过得简直像刚刚谈恋爱时一样,美好得像一个幻觉。
玫瑰下面压着一张信纸,上面的字迹是他最熟悉的:
“施存简,你醒来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走啦,不用难过,文董说的对,如果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那就给彼此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再继续下去,也只会把所有喜欢都消耗完全,那样就太不好啦。”
“我不能爱你胜过爱我的亲人,就像你不会爱我胜过爱你的权势。”
“所以不要再找我,不再见了。”
“我永远爱你。”
“齐恩留。”
他走过去拿起那张信纸,良久,一滴眼泪滴落在信纸上,慢慢晕染开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