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您是?”
陆昀章直直地看着他,目光冷如寒冰:“录音呢?”
余焉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什,什么录音?”
对面的人却丝毫不理他的装傻,那眼神似要将他千刀万剐了一般:“你拿去给文仕棠听的录音。”
“陆总,”余焉勉强笑了一下,“您说的什么,我不清楚。”
“怎么。”
陆昀章笑了一下,却丝毫不见往日里的不羁和潇洒,反而带着让人发毛的邪气:“是什么样的东西,文仕棠听得我听不得。”
“你是想要等到你爸的公司倒闭了再交给我,还是想等到我把你弄死之后再交给我啊?”
一字一字,牙关紧咬,满是威胁。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你后果自负,前提是你要掂量掂量,这个代价,你是不是付的起。”
“我……”
“不说是吧。”
陆昀章猛地站起来,高大身形笼罩着余焉,一点一点地逼近,余焉终于扛不住这样的威压,抖着手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在,在这里,第一个文件就是。”
陆昀章将文件发送到自己的手机上,之后就像眼前没有这个人一样走到窗边。
录音里文仕棠的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崩溃脆弱,那个人对他说:“陆昀章,我认输了,我不做文仕棠了。”
“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一直喜欢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为什么要去喜欢别人……”
不,没有,陆昀章的手不住颤抖,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从来没有。
越到最后,声音越发哽咽,像是文仕棠方才的那滴眼泪在心中仍有余震,陆昀章闭眼:别哭,你别哭。
你哭得我受不了了,我心疼得受不了了仕棠。
这个音频并不长,陆昀章却循环往复听了将近十遍才摘下耳机,看向余焉的眼神几乎要生食其肉一般:“你带着这个录音,去找他了?”
“我没……”
“你不说,我也查得出来,但是你会死得更难看,你确定要挣扎吗?”
余焉咽了一口唾沫,终于道:“我只是说,这个录音是您让我交给他的,让,让他离您远一点……”
“你他妈算是个什么东西!”
陆昀章一觉踢翻茶几,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洒了一地,他眼眶赤红,单手掐着余焉的脖子将他提起来:“我和文仕棠无论怎样,他是都我陆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是我陆昀章的妻子,那是上了我陆家宗谱,百年之后要和我埋在一起的人,就算离婚,我也不会允许别人碰他一下,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到他面前去搬弄是非。”
余焉的脸涨的通红,拼死想要挣开掐着他脖子的那只手,却徒劳无功,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天真的要死在陆昀章手里的时候,脖颈上的束缚瞬间一松,他跌落在满地的玻璃片中,然而他已经顾忌不到这样微小的疼痛,只如破风箱般拼命喘着气。
陆昀章睥睨着他:“我记得我很久之前就提醒过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没想到你非但不听,还敢去碰我的人,既然你这么想死,我成全你。”
皮鞋与地板接触的声音响起,陆昀章从这间屋子离开,门被狠狠关上,只留一片狼藉。
陆昀章没有再让小周开车,而是给了他打车的钱,自己开车回去,城市的夜景伴着风声从他耳畔呼啸而过,早冬的寒风如刀子般划过他的脸颊,陆昀章却恍若不觉,自从刚才听过余焉手机中的录音之后,他心脏疼得几乎麻木,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那人带着哭腔的、无可奈何的、自暴自弃般的那一句:我喜欢你。
我认输了,我喜欢你。
哪怕隔了那么久,哪怕只借助短短几十秒的录音,陆昀章都可以想象得到,那个人有多难过。
原来文仕棠喜欢他,文仕棠竟然喜欢他。可是这么久以来,自己几乎一直都在怨恨着这个人对自己的薄情心狠,却原来,心狠薄情的那个人是自己,那人早就把一颗真心全盘奉上了,是他太过愚蠢,竟然平白无视了这么多年。
车子在隧道穿过,陆昀章脑海里纷乱如麻,方才文仕棠在车里的某一句话一闪而过,三十余年漫长的记忆中似乎某个遗落的碎片瞬间击中了他,陆昀章调转方向,在夜色中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方才在一处宅院停下。
这是他爷爷生前住的宅子,老爷子去世之后一直有人打理,他也时不时会回来看一看,权作缅怀。
这个时候陆昀章顾不得其它,进了宅子后目标明确地进了老爷子生前的书房,在书架的最上面取下一册相簿,胡乱地翻开,在某一页时忽然顿住,目光凝在了那里。
那是某一年生日宴,他和所有参加宴会的同辈亲友以及随同父母前来的小孩子的合影,陆昀章一眼看到,年少的文仕棠站在第一排的最左侧,穿着合身剪裁的西装,可若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背带都是歪的。
那是他的二十岁生日。
那一年文仕棠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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