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庄嬷嬷要我来看你喝——啊啊!」杏儿开了门,看到床上的一男一女亲昵地靠在一起,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破坏了什么,花容失色地惊呼着:「对不起不起,小的什么都没看到!公主驸马请你们继续!继续!」
杏儿人都消失在转角走廊了,那道声音还是回荡着。冯素贞与天香彼此望了一眼,沉默地在床上各自拉开些距离。
「啊——!啊——!」也不知是恼极了还是羞极了,天香用力地搥着棉被,口中还不断发出怪声。所有的沮丧、挫折、失望、激动、期盼,最后只能化成那句句啊啊的怪叫和手搥。
冯素贞突然笑了,整个人摊在天香的床上,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冯绍民,你笑什么笑?!」天香拿枕头敲了他的肚子。
冯素贞还是笑着,笑到眼角溢出了泪光,笑到喉咙干涸地哑了,笑到那神情与音调都凄楚不堪,犹如低泣。她的心里淌血,脸埋入手臂中,颤抖的身体压抑不下那道诡异的笑声。
「冯绍民…」天香也察觉驸马的异状,心底首度升起了股害怕,让她什么也没做,只能望着冯绍民直到他笑声歇止。
「公主啊公主…」从躺着的姿势遥望正坐着的天香,冯素贞抬起手,轻抚她浮现担忧的脸蛋。「不论我们将来结局如何,我也定要保你幸福安康。」
***
公主府,一大早就响起主人毫不掩饰的吵闹声。杏儿跟桃儿走在路上,彼此相觑一眼,心中有底必是驸马与公主又发生什么事,却无人有勇气去一探究竟。
「杏儿,你看这次公主叫得那么大声,不要紧吗?」
「驸马在,还会有什么要紧事?」
「还说呢,前天也不知道是谁,居然把公主绑在床上,吓死我了!」
「还能有谁,当然是驸马啊。」杏儿悠哉地解释:
「公主这几天身子调养了不少,又逢驸马连日照料,心情好得不得了,前天早上兴冲冲地说要出去玩雪仗。驸马当然不准,折腾了老半天,我们这位丞相老爷心里一火,就在上朝前直接把公主五花大绑起来,还说了等他下朝自然会来松开公主。公主拉嗓子边骂驸马边要我们松开她,可小的们谁敢?驸马手中那块「如朕亲临」的兵符令牌还在众人心底亮晃晃的呢!」
「驸马最近不是挺宠公主的吗?怎么眨眼又变回像以前那样了?」
「谁知道脑筋好的人在想什么。」杏儿耸肩。「公主也是,比起宠她宠得要命的驸马,公主好像比较喜欢这个会跟她斗嘴吵架的驸马,真难理解。」
***
「我讨厌死你了,冯绍民……!!!」
「今天又怎么了?绍民不是下了朝直接来拜见公主了吗?」
冯素贞笑得牲畜无害,站在门边饶富趣味地望着天香。对方正气鼓鼓地坐在床上,凤眼瞪来,双颊晕红。
「你言而无信!」
「公主何出此言?」偏头问道,一派无辜。
「你明明答应过今天会让我出去玩雪仗!」
「我是这么说过。」冯素贞慢条斯理地打开窗,冬阳暖照,温和明媚。「但今日偏不下雪,还出了个大太阳,把雪都给融成水地了…不是绍民言而无信,是老天不赏脸,你要我怎么办?」
「你、你——你阴险!狐狸心眼!」
「欸,这几句又是从何而来?」冯素贞笑得无奈,弯曲的眼角带笑,秀尔儒雅。
「哼,冯绍民,我是天香可不是天真,谁不知道你这个丞相老爷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你早料到今天会出个大晴天!我就在奇怪,怎么你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原来就是因为这样!哼,阴险鬼!」
冯素贞终于也呵呵地笑了出声。坐到天香身边,一手安抚性地揽住她的肩膀,天香虽然瞪了她一眼,身体却也没表现任何拒绝。
「是我不对,我跟你赔罪,别再生气了。」她摸摸天香的额头,还感到些微热潮。「看你昨日那么乖巧听话,今天我也会听你的,如何?」
天香感觉到驸马掌心舒服的冰冷,很自然地就闭起眼睛,依偎入期盼已久的怀中。刚才的泼辣跋扈也都消失了,冯绍民就像今日的太阳,把她与积雪照射得只剩似水柔情。
「…那、我要你一整天都陪我,就算是张大哥或乌鸦嘴找你又要商议国事,或是国师造反了接仙台倒了,你都不可以离开我。」
冯素贞把忧伤锁在眼底,只是发出平稳亲切的嗓音:「公主,即使过了今天,我也不会离开你。」
一向内敛八股的驸马难得做出如此深情直率的告白,让天香心里又惊又喜。她开心地抱着眼前的人,作梦都没想到愿望能实现地这么快,没想到两情相悦能这么简单就达成。天香哪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