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伽看着他咽下去,才放心又拿起另一束草,捏住他腮帮子强迫张开嘴:“把这个也吃了。”
顾年遐哀怨地抬眼看他,嘴巴使劲闭上,摇了摇头。
“这个不是解毒用的,是助益修为的。”晏伽说,“张嘴,这些灵草摘下来之后枯萎得很快,所以外面根本吃不到。”
顾年遐很不情愿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张开嘴,将那些灵草都吞进去,细嚼慢咽了许久,咂咂嘴道:“这个有点甜。”
“甜?”
晏伽疑惑看了一眼自己手边剩的几株灵草,忽然出了一身冷汗,“不对,吐出来,快吐出来!”
他摘的时候没看清,居然混了两根剧毒的蛇信子在里面,立马掰开顾年遐的嘴,却发现里面干干净净的,唯独几颗犬牙锃亮,仿佛在挑衅他。
顾年遐有些护食,虽然对这些草毫无兴趣,甚至有些想吐,然而一旦有人来抢,他就非得加快嚼几口,然后一股脑咽了下去。
晏伽颓败地捂住脸,眼见顾年遐还在冲着他乐,觉得这小家伙是不是天生来克自己的。
他只能又沿泉水的方向继续走,好容易找到一束看上去并不起眼的花,反复确认几遍才掐下来,兑了些泉水递到顾年遐嘴边:“把里面的花蜜喝掉。”
顾年遐已经塞了一肚子花花草草,闻言直摇头:“不喝了不喝了,拿走。”
结果自然又是被晏伽强灌了一肚子,他脱力地靠在身后的山石上,晕晕乎乎,突然砰一声变回小狼,肚皮肉眼可见的溜圆。
顾年遐把爪子搭在肚皮上,有气无力道:“我要撑死了,我不走路。”
“他的确吃太多了。”蜉蝣说道,“这里的花种是神农氏所播,灵气充沛,就算是魔族也吃不下太多。”
顾年遐一副要不行了的样子爬过来,爪子勾住晏伽的裤脚,后者无奈叹了口气,俯身将他抱起来挂到肩膀上:“那你怎么不早说?他就算不被毒死,也要被撑死了。”
“你动作太快了。”蜉蝣一脸无辜道,“其实喂他毒草的时候,我就想阻止,没来得及。”
晏伽很是无语,把撑得直打嗝的顾年遐往上托了托:“算了,好在也吃了解毒药草。”
蜉蝣又道:“况且,魔族不会中灵草之毒,我也没来得及说。”
晏伽:“……”
他能怎么办,蜉蝣生性就如此慢吞吞的,好歹是魔族,又不能随便揍。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晏伽问,“一口气说完吧,我反应慢点。”
蜉蝣看了看顾年遐,说:“饱食灵草之后,最好找个地方调息,否则其中灵气会白白浪费掉,也是可惜。”
“我懂了。”晏伽点头,“就是让我伺候伺候他,是吧?”
蜉蝣一脸平静:“正是。”
顾年遐眼睛都张不开了,撑得直吐气。晏伽啧了一声又一声,很暴躁地抱着顾年遐往里走,打算找个合适的地方给他消化消化。
然而越往里深入,他便觉得安静得不太对劲。往常这个地方应该有许多蜉蝣出没,这种魔族相当热情好客,虽然什么都不懂,却会裹着人玩闹到傍晚,并且周身灵气沛育,是个调息的好去处。
等他们彻底走入香绝谷绿洲的深处,却发现四周的花草越来越凋敝,直到一片彻底枯死的沙洲撞入几人的眼帘,晏伽才停了下来,茫然地看着眼前一切。
原本应生满青翠藤蔓和灵草的峭壁上,只剩枯槁的植被孤零零垂吊着。头顶阴霾沉沉,绿洲最中央的泉眼此刻没有一滴水,龟裂的河床呈现暗棕色,砂石裸露,吊诡荒凉。
干涸沙洲当中有一棵枯萎蜷缩的巨树,如一架矗立的白骨。晏伽难以置信地走过去,伸手抚上那裂纹横生的枝干,讶然道:“……建木枯萎了?”
建木之溯源,少说已有万年之久,在天地间最初的神族与魔族诞生之前,它便是一片混沌的中心,生生不息了许多年。而建木枯萎,乃是大灾之劫的预兆。
“我被带离这里之后,能感知到建木出了些状况。”蜉蝣说,“只是没想到,竟然彻底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