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我做了一个梦。
我在家乡,院中有树,树上有布谷的窝。我于窗边读医书,母亲走来,说珞珞你再这样整日痴迷医术,小心日后嫁不出去。
我学的是救人的本领,人们日后都要感谢我的。父亲作为京都一代名医,是要留名后世的,而哥哥去得早,家中就剩我一个独女,千代家的医术必须由我来发扬光大。
母亲笑嗔我这么年轻便成了医痴,若你不出嫁,如何能将一身本领传承后代?
在我家附近的后山上,有一棵枝叶葳蕤的桃花树,据说是本地出了名的灵树,母亲非让我来这里许愿,说求姻缘非常灵。
灵树立于坡顶平地,已有百年,那里盘根错节,冠盖如伞,垂着的丝丝红线轻轻摇摆,都是世人美好的心愿。
风吹动薄雾如烟,吹动枝叶如梦。
一熟悉身影立于树下,闻得动静踏前一步,破雾而出,走近,我便很适合地嵌在他怀里,惊惶之中,我问:你是谁?
他未回话,我也无法瞧清他的面容。他将红线缠绕在我的指节,另一端是他的手,才一绑上,耳边便风声呼呼,刮得灵树花瓣如急风暴雨般簌簌而下,他在轻薄如绡的花瓣雨中对我说:珞一,刚刚灵树应验了,我们远走高飞,会永永远远在一起。
下意识的问话从我口中道出:你那三位妻子怎么办?
他失笑,说,我哪有什么三位妻子?
我愣住。
他将我的身子扳正,烟雾缭绕中我仍未能看清他的面容,只瞧见一张纹路饱满细腻的嘴唇翕动见道出的字眼——
你变成了鬼,是吗?
我大惊尖叫想要脱逃却无疾而终,他再次将我搂紧,道:没关系。
不论你变成了什么,只在有生之年,我都会爱你。你是神医,如果我走了,我要你看着我的子子孙孙,一直守护他们,就跟我在天上守护你一样。
……
剧烈的摇晃和失重中,我睁开了眼睛。
夜色如墨,无边无际,空气中弥漫着混沌的血腥味。
刚才那道奇怪的梦仍盘旋在脑中,久未散去,直到我支起身子,发现自己竟坐于荒野边的树下,面前的火车断成数节,七倒八歪横躺于荒郊路上,已然看不出原状。
“救命啊……帮帮忙……”
有哀嚎声于四周此起彼伏,我茫然望去,竟见有人被困于报废的火车残虚中。此刻顾不得多想,我立刻前去相助。所幸携带的医疗工具还在身上,我帮忙将受难的乘客一个个包扎后,才知我昏睡的这几个小时中,无限列车在行进途中碰上了杀人魔,导致列车脱轨,所有的乘客都被困在了这荒郊野外。
杀人魔……我冷汗狂冒,心跳剧烈得厉害。那根本不是杀人魔,而是恶鬼!只是眼下,这些乘客们看上去除了受了些轻伤外,并无什么大碍,是那位炎柱保护了大家吗?
里梅又去了哪里?
安顿好受伤的乘客后,天色已趋渐明淡,象征着希望的朝阳正蓬勃欲出,我忙活了大半夜却依旧不觉累,不知是昏睡太久,还是体质的缘故,反而内心的担忧越来越深。
“小姑娘,最后一班救援车到了,你忙了这么久,赶紧一起回去吧!”一位大叔朝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