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玷已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点点头,道:“正是……”
梁琛上位之后,把所有的兄弟姐妹全部抹杀,他身边空落落的,一个也没有,梁玷总有一种危机,下一个被抹杀的人,便会是自己……
梁琛淡淡的道:“可正因为,你我是兄弟。”
梁玷惊讶的看着梁琛。
梁琛又道:“寡人只问你一遍,你还要不要,做寡人的阿弟?”
久久无法回神,梁玷好像变成了一个石头柱子,呆呆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甚至不能眨眼。
夏黎无奈的推了一下梁玷,低声道:“大将军,愣着做什么?”
梁玷这才回神,激动的差点变成结巴,语无伦次的道:“陛下您是愿意原谅臣?”
梁琛冷笑一声,道:“寡人不会原谅欺瞒的臣子,但会原谅寡人的阿弟。”
梁玷重重的磕了两个头:“臣愿意!臣愿意!”
“你可别着急,”梁琛道:“若做寡人的阿弟,从今往后,便不能再欺瞒寡人任何,你可能做得到?”
“能!”梁玷根本想也不想,立刻回答,激动的眼圈发红,沙哑的道:“臣可以做到!”
梁玷平日里都是武夫的模样,加之他一直明哲保身,不怎么修边幅,看什么都很无所谓,眼神沧桑而平静,难得今日竟然红了眼眶。
夏黎眼眸发亮,猛男落泪啊,嗯……好看。
梁琛亲自扶起他,虽然他口上不说,但其实心底里也有些感叹,这么多年了,原来所谓的忌惮,所谓的隔阂,竟是如此轻而易举可以解开的。
梁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起来罢。”
他说到此处,余光一撇,夏黎目光灼灼然的盯着梁玷,一脸很感兴趣的模样。
咯噔!梁琛心头警铃大震,咳嗽一声:“行了,很晚了,你退下罢。”
“是,陛下。”梁玷如释重负,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连步伐都变得轻松了许多,转身离开紫宸殿。
夏黎看着梁玷的背影有些遗憾,猛男落泪还没看清楚呢,怎么就走了?
他的视线突然被梁琛高大的身躯挡住,遮蔽得严严实实,登时什么也看不到了,夏黎还想侧头去看,梁琛直接双手托住他的脸颊,道:“看什么呢,嗯?”
夏黎微笑:“陛下与大将军重归于好,黎是看着替陛下欢心。”
梁琛挑眉:“哦?寡人与阿弟,何曾不好过?”
夏黎:“……”哼哼,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回你放心了罢?”梁琛道:“放心了便好好儿的养病。”
夏黎的确是放心了,不过还有一点子,道:“陛下,大将军跛足的事情,的确是与陛下说开了,可是朝廷那面……”
梁琛无奈一笑:“你还真是什么都担心,就这么不放心梁玷的事情?寡人都要吃味儿了。”
他虽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吃醋了,酸得能飞起来。
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好了,寡人已然想好了说辞,明日一早就有朝会,届时会通告文武百官。”
*
朝会逢五就会在朝议大殿举行。
夏黎是从紫宸殿晨起的,他换了衣裳,穿戴整齐,特意从紫宸殿兜了一个圈子,最后来到朝议大殿。
紫宸殿乃是大梁宫的内朝,在最北头,而朝议大殿在紫宸殿的中朝,夹在中间。如果夏黎从紫宸殿直接来上朝,那么就会从北往南走,其他的官员都是从宫外来上朝,自然是从南往北走,夏黎就好像高速逆行一样,实在太过扎眼。
因而夏黎特意兜了一圈,先来到外朝,再跟着人群一起,从南往北进入中朝的朝议大殿。
夏黎走进朝议大殿,左右看了看,并不见梁玷的踪影。不过平日里梁玷也总是告假,三天两头的不来参加朝议,所以朝臣们根本没有在意,并不觉得奇怪。
梁琛从内朝走出来,朝议开始。
“想必卿大夫都听说了,关于南楚君子行刺的事情,今日的议题便是如此。”梁琛挥了挥宽袖:“诸位可不必拘泥,畅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