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顺安犹豫片刻后说:“知道这个人,但没有深交。”
“是吗?”季沉蛟说:“但七月三十一号晚上,那天下大雨,你在三院接到陈香里,带她来到这里,她有法律问题要向你咨询?”
傅顺安警惕得眉脚跳动,“你跟踪我?”
季沉蛟:“这是合法合规的侦查手段。你们的肢体接触,似乎不像没有深交?”
傅顺安沉住气,“对,她确实是向我咨询法律问题,她未婚夫死去十七年,警方还是没有找到凶手,她想知道她能不能请私家侦探,这案子到底还有没有破的可能。”
季沉蛟觉得,傅顺安在说到“未婚夫”时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怎么咨询还咨询到你家里去了?”季沉蛟说:“有什么是不能够在律所说清楚的吗?”
傅顺安讶然,整理了下领带,“我把陈香里当做姐姐。”
“哦?为什么?”
“当年她未婚夫出事之前,我就认识她了,她人很好,对我也很照顾。我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季沉蛟仔细观察傅顺安,发现他说得很慢,每一句似乎都仔细斟酌过。他在判断警方查到了哪些,他便把这些说出来,而警察可能还未查到的,他就不说。
季沉蛟有种被凝视的感觉——傅顺安也在观察他的反应。
“你怎么会认识陈香里?那时你不是还在筝市上大学?”
“因为我和沈维是同学,每到假期,沈维都邀请我去他的家乡做客,自然也就认识了陈香里和……沈维的哥哥。那件事我也很难接受,沈维休学查案,我也帮他查过一段时间。但我作为旁观者,不可能像他那样放弃人生。能帮的我都帮了,我还是得回学校继续学业。”
季沉蛟露出困惑的表情,“你的意思是,你和沈维的关系好到一起回家,认识他的家人,还请假帮他追凶的地步?”
傅顺安表情有些不自在,“是。这和你了解到的不一致?”
季沉蛟故意显得更加诧异,“但是我问沈维,他说不认识你。”
傅顺安眼神僵住片刻,苦笑,“他应该也有他自己的考虑吧。他就是这种人,总怕给别人添麻烦。”
季沉蛟:“添什么麻烦?”
“就他哥的案子啊。”傅顺安说:“后来他不让我查了,赶我回学校。这些年我事业渐渐起来,始终觉得他哥的案子是一桩遗憾,跟他提起过,他让我别管,说这是他们谭家的事。”
季沉蛟渐渐从傅顺安的神态中看出游刃有余。傅顺安起初明明很警惕,是什么让傅顺安放松?因为沈维说不认识他?他确信沈维什么都不会说,所以不怕了?
季沉蛟又问:“你和陈香里私交不错的事,沈维知道吗?”
傅顺安准备拿烟的手顿住,“这没什么吧?”
“但在沈维的认知里,陈香里还是他的‘嫂子’。”
傅顺安脸色沉下来,“我和香里姐没有任何不当的关系。”
季沉蛟:“不当?你和陈香里都没有结婚,就算处朋友,也不算不当关系吧?”
傅顺安变得很烦躁,“这和案子没有任何关系。”
季沉蛟又问:“你知道牟典培吗?”
傅顺安:“有点耳熟,想不起来。”
“陈香里那天见面没有告诉你?”季沉蛟说:“他是谭法滨案的重点嫌疑人,因为没有证据,被无罪释放,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凶案,被害人就是他。”
傅顺安:“你怀疑是谭法滨案的家属复仇?比如沈维或者陈香里杀了这个人?所以查到我身上?”
季沉蛟:“你很会分析。”
傅顺安沉默很久,“我觉得不可能,香里姐没有这个能力,沈维如果确定谁是凶手,按照他的性格,他会报警,不会复仇。”
季沉蛟意味深长,“你很了解这位老朋友。”
傅顺安别开视线,“我不希望他被冤枉。他这辈子过得太辛苦了。如果你们抓捕他,我一定会以律师的身份为他辩护。”
季沉蛟笑了笑,起身告辞,“今天就不继续打搅你了,今后也许还会向你了解情况。”
傅顺安将季沉蛟送到门口,“我随时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