簕崈去书房接电话了,路过书房门口,他听到对方的声音,是唐见春,打电话来拜年。
唐见春开着玩笑,要桥林打招呼,桥林似乎正为什么事情闹脾气,闻言愤愤不平地骂了唐见春几句。
“滚啊,你一张嘴就要骗人!”
那一瞬间簕不安忽然感到反胃,厌食症基本痊愈,他早就已经可以正常进食,他不清楚这股恶心感是怎么回事,捂着嘴冲进卧室洗手间大吐,簕崈的脚步随后响起,关切地问怎么了。
抬起头,簕不安看着簕崈的脸,觉得很陌生。
他好像忽然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好像不止痛苦的回忆,不痛苦的回忆也在一瞬间变得虚幻,整个世界都是虚幻的,但他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已经停止的心理治疗又要开始,医生很耐心地询问让他感到不适的源头,簕不安很仔细地描述自己的感觉,然后发现医生表情凝重。
“很麻烦吗?”簕不安疲惫地问。
那天的治疗结束,他从暗室里醒来,路过书房的时候,医生也正好出来,好像是在跟簕崈研究自己的病情。
谈这么久,看来确实很麻烦。
簕崈对他愈发温柔,从繁忙的工作里抽很多时间,规划着陪他去登山、越野、冲浪。
“想不想再去一次阿尔卑斯山?以前只听你说过风景很好,那边的小酒馆也很有格调。”见簕不安走神,簕崈继续说。“小音也去。”
应该是为了疗愈自己的心理疾病。
出门当然是很让人快乐的,但是簕不安总觉得簕崈的行为不太对劲,计划这些的时候,簕崈看似从容,但他总觉得簕崈实际上很……紧迫?
尤其,因为胃病,簕崈不许自己沾酒很久了,居然会提议去酒馆?
催眠师说,因为自我探究欲太旺盛,本该随催眠治疗痊愈的自残倾向才会越来越严重,再这么下去有两种可能,要么催眠效果消失,簕不安彻底想起之前的事,要么记忆混乱,变成疯子。
簕不安胳膊上的划痕越来越多,稍有疏忽,一切锐器都会变成趁手的工具,而且,很多次,簕不安自己也没有意识,只在被打断后才如梦初醒。
簕不安做噩梦的频率也越来越高,簕崈可以察觉到他看自己的时候,眼神总在爱与怀疑间摇摆。
他们之间有爱的本能,只是彼此不通。
簕崈最终决定接受催眠师的建议,和簕不安构建更多美好的细节,然后让他彻底忘记过去。
是身份束缚了他,那就让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好了。
他拿出很久不用的安定片给簕不安吃了一片,然后在簕小音被接过来之后将她留在自己书房问她:“现在会说话了吗?”
簕小音的失语症并不是病理性的,至于是什么事情让这个小姑娘从幼年时期开始失去说话的能力,簕崈无心调查。
“叫哥哥,我就认你。”他对怯怯不安的小姑娘说:“然后你才能留在他身边。”
送走簕小音,簕崈回房间看沉睡的人,其实最佳的方案是不要留下簕小音这个隐患,他们兄妹的长相那么相似,两个人放在一起的时候更加明显。
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唇……簕崈正在打量爱人睡颜,忽然蹙眉。
他没有发现这张脸和自己有一丁点的相似之处,眼睛和嘴唇大概是继承自母亲,可是鼻子耳朵,五官轮廓……
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浮现,心脏狠跳几下,说不清是不甘心还是解脱,可是更大的可能是一场空,即便如此,簕崈也还是忍不住呼吸急促。
他已经想不起他们令人憎恶的生物学父亲是何模样了,别墅里也不可能找到他的照片,从书房到卧室,在柜子抽屉里乱翻一通,管家快步上楼问他需不需要协助,他忽然想起证据就在身边。
回到卧室去取簕不安头发的时候,簕崈因为呼吸过度而感到晕眩,手抖了好几下都没捻住那缕头发,他忽然想起簕世成山穷水尽之前对簕不安反常的关注,还有某次谈话的时候他意有所指。
因为处处留情,私生子众多,接回荻园的私生子们都是经过再三鉴定确认血统无误的,从不会有人怀疑簕世成承认的孩子不是他亲生,所以簕小音的事让荻园那些人大跌眼镜。
所以,有没有可能,簕世成早就知道了?
簕崈从未感到事态如此失控,并且罕见地感到迷惑:如果猜想是真的,之后要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5000+,雀好粗长
再次强调:请相信学霸的解题思路,没有什么很惨烈的火葬场(虽然目前就挺惨……),总之小虫会把不可能变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