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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这大太太也是世家贵女,死后却落得这般,实在是惹人唏嘘呢。她这丧事一切从简,老国公爷还发了话,虞氏只安心养胎即可,连面都无需露,若大太太瞧着这些,她不得后悔死自己这样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
外头人众说纷纭,显国公府里却一片的压抑。
出了这样的事情,无异于是给国公府压了重重的阴霾。
不过虞珣只安心的养胎,并未掺和大太太丧事的事情。她未故意彰显大度,站出来说是她不计前嫌,替大太太争取死后最后的体面。
她知道,若换作其他的侯夫人国公夫人,大抵都会这样给自己挣贤名的。
可她不屑于这样做。
大太太死了,她虽不至于幸灾乐祸,可也不会对她心生怜悯。
若不是因为自己重生一世,有这样的定力,只怕如今惨的就是自己了。
甚至还会连累了自己腹中的孩儿。
也因此,虞珣从未想过要装做好人。
青黛哪里能不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思,在旁一边剥着橘子,一边说道:“姑娘,自大太太去了之后,老夫人直接免了各房的晨昏定省。可方才,二姑娘却去了老夫人院里,一身素缟,竟跪求老夫人答应她自此削发为尼,往外头的庵堂去清修,以此来替大太太赎罪。”
听着这事,虞珣虽不至于太过震惊,可心里也是蛮多感慨的。
这一世,她看得出来谢鸳变了许多,尤其在退婚事情之后,谢鸳整个人更是沉静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虞珣觉得等几年过去,或许会有合适的机缘,谢鸳或许能遇到真正好的姻缘呢。
偏偏这个时候,大太太自从聪明。
“鸳姐儿本就心灰意冷,如今大太太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这女儿也跟着是戴罪之身。这日后走到哪里不被人指指点点呢。”
听着虞珣的感慨,青黛也附和道:“可不是,或许也是知晓这个情况,老夫人虽伤心她有这样的念头,可到底还是答应了。这会儿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也都已经知晓,等大太太丧事过后,二姑娘便要往庵堂去清修了。这辈子,怕是不会再回府来了。”
“说来,这也算得上是母债女还了。大太太若看到二姑娘落得这般,也不知会不会后悔她所做之事牵连到二姑娘。”
主仆两人正说着,却见有丫鬟进来回禀道:“三太太,二姑娘过来了。”
丫鬟一边回禀着,却根本没有胆子直接让谢鸳进来。
她自是知晓二姑娘主动求老夫人要往庵堂去替大太太赎罪,可内宅的阴私,这谁说得准呢,她一个丫鬟,多少担心二姑娘这样做其实是以退为进,这个时候过来,未必不会伤着三太太。
虞珣哪能不知道丫鬟的担忧,只是她却没有犹豫,直接便道:“让二姑娘进来吧。”
很快,谢鸳便进来了。
只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变了许多。
不和初始之时一样剑拔弩张,也不似之前退婚之事时,彼此有些心照不宣。
谢鸳也未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替大太太道歉,她缓步走进来,并未落座,这样四目相对,沉默半晌之后,她突的轻笑一声,道:“三婶,外人都说母亲太愚蠢,所以才落得这样的结局。”
“可三婶怕是很难相信,我那日瞧着母亲撞柱身亡时,竟是松了一口气。”
“那一瞬间,我吓坏了。我和母亲有隔阂不假,我对母亲心存怨怼不假,可我为人之女,怎能在这个时候,比起悲伤更多的竟然是松了一口气呢。”
听着谢鸳这样吐露心声,虞珣也不由僵在了那里。
见她没有说话,谢鸳又自嘲道:“如果当初不是母亲自作聪明,不想让三婶嫁给哥哥,故意算计三婶给三叔,该不至于会落得这样的结局吧。若三婶嫁给的是哥哥,即便母亲不喜欢三婶,哥哥也不至于落了残疾,她也不至于这样逼死自己吧。”
“所以一开始,就是因为母亲太要强了,她算计太过,到头来反倒是一场空。”
说着,她声音明显已经一阵哽咽,可她却没有转身离开,反而是继续道:“我母亲是名门贵女,当初在闺阁时也不至于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吧。哪一个贵女会愿意过这样精于算计的生活,她就是太不想让哥哥吃亏了,所以才一步错步步错。而我,不愿意过她这样的生活,可我更没脸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继续赖在国公府,就这样当一个老姑娘。三婶即便愿意宽待我,我也没脸继续这样了。”
“至于我今日来给三婶请安,除了说这些话之外,我想求三婶能多照拂哥哥一些。虽有郡主嫂嫂在,没谁敢真的给哥哥委屈受。可那婳姨娘若是生了幼子,难保父亲不作出独爱幼子的事情来。哥哥可以没有爵位,可绝对不能被人当做一个残废,被庶出的幼子骑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