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面庞被烛光勾勒出起伏轮廓。
分明是娇憨可爱的五官,若是笑起来,双颊还会有一对浅浅梨涡,但她的眼中却从未流露过任何软弱情态,总是倔强又执著,一旦认定什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就连问出来的这句话也不像请求。
她离得那样近,近得能让他嗅到她身上沾染着体温的茉莉香,浓密卷翘的长睫像刷子一样,忽闪忽闪刷过他心尖,几乎能被他数清到底有几根睫毛。
她还掷地有声地说——
他是她的心上人。
梅池春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你确定你给了我选项?”
他的所有视野,所有感官,统统被她所占据,哪里有不看见她的选择?
珑玲看着他略带点讥意的眼风,这一次,她似乎终于从那种状似冷淡的态度下,看清了几分被他藏得很好的无奈与纵容。
她回想起方才尉迟肃和公孙秉的那些话。
尉迟肃说他有七成把握,认定阿拾就是梅池春,事实上他那七成把握都是源于阿拾所用的术式。
那些兵家术式,其实根本无法作为佐证。
连她的天戮剑技,这世间也有人能仿得九成像,兵家弟子修习梅池春所创的兵阵,实在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如果真的是本尊,当然最好。
如果不是,那也没有办法。
她无法向一个已死之人确定自己的心意,也想不明白她对阿拾,到底是执念多一些,还是喜欢多一些。
要分辨清这些琐碎的感情,对现在的珑玲而言,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但是,难道分辨不清就不能喜欢一个人了?
珑玲在杀伐中长大,原本就道德淡薄,如今好不容易突然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还没仔细品品自己的七情六欲,让她克制,纯属做梦。
想到这里,少女抿了抿唇,眼角眉梢有笑意徐徐绽开。
“你笑什么呢?”
“我在想,”珑玲眨了眨眼,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如果换成是你,我忍不忍得了你打呼噜,磨牙,不爱洗澡。”
梅池春怔了一下。
这人真是……怎么能这么淡定的说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话?
然而他还是毫不犹豫辩解:
“你不用忍,我不打呼噜,也不磨牙,无论春夏秋冬都要沐浴,衣裳不会连续穿两日,条件允许时衣裳每日都要熏香,并且穿不同的衣裳,配饰腰带也都有讲究,绝不重样。”
珑玲也认真点头:“除了后面几条,我也一样。”
两人面面相觑,彼此都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微妙气氛。
……怎么搞得好像要成婚的是他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