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青曜神情微变。
师月卿柔声道:“月卿未能达成目标,已是失职,这等小事,不该再让蔺大人操心。”
自师月卿入巫山以来,两人所谈几乎都是正事,很少谈及男女之情。
此刻提起婚事,蔺青曜才蓦然记起,师月卿似乎并非是自己的下属,而是自己的未婚妻,并且,即将成为与他共享荣辱的妻子。
蔺青曜审视着她柔顺面容,师月卿与他自幼想象的妻子没有分毫出入,就连与他说话时温顺低垂的弧度,也恰到好处。
只是偶尔在某个瞬间。
他会想起那个在他跌入泥沼时,总是悍然挡在他身前,永远笔直不屈的背影。
“……今晚你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可以来神女殿见我,明日我要出一趟远门。”
女使一听神女殿,略有些恼怒地飞快看他一眼。
师月卿温声答:“是,蔺大人这趟是要去墨家吗?”
“不是,”走在前头的蔺青曜道,“我要去一趟兵家。”
师月卿面上笑意忽凝。
“我们与兵家项隼的合作已经结束,他在洛邑战败,其他随从也早已四散,对兵家而言只是个无名小卒而已……”
“不是因为他。”
蔺青曜似乎不欲多言,只道:
“一些私事而已,你安心留在巫山,别的不关你事。”
顿了顿,他忽而觉得这样命令口吻,不该是对未来妻子的语气,蔺青曜绞尽脑汁,终于从记忆里某个角落挖出一点温情。
“这趟途径邯郸城,有家食肆的云吞还不错,我记得你也是卫国人,如果不赶时间,带回来给你尝尝。”
第26章
“……这就是你们抓回来的人?我瞧着也不怎么像嘛……”
“像是像的,第一眼看到我们都吓了一跳,现在看着不像……那是因为梅池春哪有这么落魄的时候,看着当然不像了。”
意识尚未完全清醒,梅池春在剧痛中醒来。
刺穿腕骨的锁链有三指粗细,他稍稍一动,立刻有剧痛如雷电贯穿周身,梅池春下意识想要从蜷缩中直起身,却发现自己被囚在一个完全不能舒展开的笼子内。
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想笑。
从前被抓进敕命鬼狱,尚且没遭过这样的罪,兵家也算得上是他的老东家,没想到下手竟比巫山还狠。
一瓢冻水当头泼下,头皮传来的拉扯刺痛迫使他昂首,迎上笼外无数道视线的打量。
少年脸上血污和尘土被洗净,露出山石嶙峋般的深邃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