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这把伞……早就破败不堪了。
总有一天会被风雨撕裂掉。
总有一天,汤郁宁要亲手撕掉自己这把伞。
他怎么忍心啊。
看着纪珩总是红了眼眶又憋着不哭,还装成小大人的样子。
汤郁宁有时候宁愿自己早点死了算了。
别再在人世间看到这样的折磨。
可是对于他来说,早死是解脱,可对于纪珩来说呢。
他多活一天,对纪珩来说是希望。
那五年,汤郁宁活下来的每一天,都是因为希望见到纪珩,当时他是为了纪珩而活。
现在,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原地。
他依然是为了纪珩而活。
汤郁宁觉得很有意思。
他仰起头,靠在病床的床头,望着天花板。
纪珩一直都说,是汤郁宁给了他生命,没有汤郁宁,就没有纪珩。
可是纪珩又怎么知道,汤郁宁的命,也是纪珩给的。
汤郁宁能够活到今天,忍受那些无情的治疗和痛苦,全都是因为纪珩。
每天睁开眼,能支撑他活下来的唯一希望,就是纪珩。
汤郁宁抬起手来,遮住了眉骨,挡住刺眼的白炽灯。
不过他不打算把这些事情告诉纪珩。
别给纪珩太大压力了,说越多,小朋友以后越忘不掉他。
早知道当初自己再狠心一些,把纪珩彻底抛开,让他恨自己一辈子也好。
可他还是做不到。
……
纪珩坐上了沈毅的车,侧头望着窗外,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窗外掠过很优美的风景,似乎在这条路上还能隐约看见阿尔卑斯山的山峰。
纪珩靠着车窗玻璃,就这样望着那山峰。
沈毅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
安静了一会儿,他开口道:“瑞士这边医疗条件很好,你别担心,事情总有转机的。”
在汤郁宁还没有醒来的时候,沈毅和纪珩都看到了汤郁宁的病危通知书。
医生表示,已经是无能为力的地步了。
住在医院里,只能够拖延他的生命,治愈大概率是没有希望的。
沈毅以为纪珩会崩溃大哭。
但纪珩比想象中坚强很多。
他说:“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那我要好好陪他,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要让他睁开眼就能看见我,给他做最好吃的东西。”
当时,纪珩甚至都没有掉眼泪,只是红着眼眶对沈毅道:“沈医生,你别告诉汤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