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清早薛桐和专家坐专机,飞往北京开会。
出差的第一周里,她和陆诗邈几乎处于半失联状态。
陆诗邈执勤起来比薛桐还忙,回短信多在晚上七点左右,这个时间段薛桐不是在参加晚宴、就是在开会,没法看手机。
异地维系情感不易,需要相互体谅,薛桐正在适应这种分隔两地的状态,比起花时间去想陆诗邈,不如快速忙完手头上的事赶回上海。
但这两天,她便逐渐发觉陆诗邈的不对劲。对方短信越回越不及时,越回越晚。就连她分享的新鲜事,对方都只用表情包敷衍。
薛桐觉得奇怪,微信了丽丽,丽丽说陆诗邈这两天请假回家了。
自从她们和邱雯在茶室闹翻,陆诗邈就再也没回过家,偶尔会和陆远吃个饭,如今特意请了假回家,听上去就像是发生了大事,薛桐心底惴惴不安。
她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给陆诗邈去了电话。
陆诗邈在电话那头说什么都支支吾吾,压低声音。薛桐在天津警务机场参观航道,风燥声虽大,但她能听得出对方声音里的疲累,“你状态似乎不太好。”
陆诗邈敷衍道:“我挺好的啊。”
“你有事瞒我吗?”薛桐问的直接,比起迂回委婉,解决麻烦最重要。
陆诗邈在电话那头悬了半天,“我爸住院了。”
陆元住院了。
住院和疾病挂钩,从人口中说出自带深沉可怖,薛桐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回神不自觉跟着紧张起来:“生什么病了?”
陆诗邈正站在医院走廊里,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陆元。
“踢球把膝盖韧带搞撕裂了。”
…。
薛桐按着太阳穴,沉声问:“韧带撕裂?”
“医生说他膝盖三条十字韧带全部碎掉了,得植钢钉。”紧绷了三天的神经在这通电话得到了缓释,陆诗邈不自主抵提高音量,语气像在发泄。
自她接到邱雯的求助电话,就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闯进家门看到陆元坐在沙发上,捂着膝盖痛到尖叫,她整个人看都傻了。
“薛桐,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爸受伤后不当即去医院,拖着病痛去上班,他还敢开车…。。我妈提醒他去医院看,他非不去,你懂我的无语吗?我…”
后半段陆诗邈说不出话来,此刻的磕绊是她做女儿的自责与心痛。
薛桐在电话里的沉默了一会。
“我今晚就回去了。”她说的像今天的行程原是如此。
陆诗邈推脱,“你会不是要开到月中吗?他手术完应该没多大的事,你别急着回来了。”
有的时候隐瞒是为了不让彼此担心,薛桐知道陆诗邈的心思,但是事情总分轻重缓急,工作是为了生活和家人,陆元是她家人的家人,这是她们出柜后面对的突发事件,薛桐不想让陆诗邈独自苦撑。
于是她用了淡定的口气说:“我这边工作结束了,今晚八点落沪。”
警务机场还没参观完,两人挂了电话,薛桐立刻开始安排工作,找来同事接替她在警博会闭幕式的位置,参加完下午两点的会,独自去机场赶飞机。
落沪已经下午六点。
等到秦生把她送到医院门口,正好八点一刻。
陆诗邈正巧从大楼里跑出来,她身上只套了件毛衣,见到薛桐下车,立刻送上拥抱。
薛桐穿着正装,比陆诗邈高好多,她用侧脸贴着对方的脖子,环抱住腰。
薛桐今天在飞机上很想她。
这种分开又见面的思念快把人撑碎,见到陆诗邈之前,她也不觉得两周的奔波有多累,偏偏拥抱时刮起一阵冷风,钻进两人缝隙中,意识就在温度中分了层,合理地把薛桐状态分割成两半。
前一秒是薛桐。
后一秒变成了需要陆诗邈的薛桐。
她侧头瞧怀里人的脸色,憔悴又疲惫,于是伸手摸了她头发,“我问过医生,你父亲这种情况应该不影响走路。”
她上飞机前把陆诗邈发来的片子,拍给了薛思曾经的主治医师,一位香港骨科专家。对方在她下飞机时回了短信,说陆元并无大碍,术后保持养护就行。
埋西装里的陆诗邈只点头,她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