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可原谅,是的。&rdo;
&ldo;即便对方的目的是生存下去,即便这个谎言关系着其人的生命安危,名誉完整?&rdo;
这句话在温斯顿听来有些奇怪,他不认为路易莎小姐的在阿尔伯特面前的伪装,以及所有她对自己堂兄的所作所为,都能用&ldo;生命安危,名誉完整&rdo;来解释。但他考虑到这或许是对方向阿尔伯特辩解自己的行为时所编造出的理由,目的便是要让阿尔伯特心软,进而便轻易地原谅对方,便又决定继续趁热打铁,确保能借着这个机会将路易莎小姐彻底从阿尔伯特的生活中铲除,免得她将好不容易开始恢复本来面貌的堂兄,又一次扭曲成一年多前那个眼中只有利益,冷酷无情而又不择手段的马尔堡公爵。
&ldo;想想看,阿尔伯特,我们为何会拥敬如今的女王陛下,是因为她是英国王室的正统后裔,血脉能一直追溯到征服者威廉一世;其次,才是因为她有着足以治国的雄才大略,长远目光,步步算计。倘若女王陛下的真实身份,实际上与历代先王毫无任何血缘关系,即便她再有能力,我们也不可能容许她继续坐在王座之上。自然,如果我所举的例子为真,大也可以将女王陛下的欺瞒视为与&lso;生命安危,名誉完整&rso;有关,但那并不足以使陛下的行为得到人民的谅解,因为那等若我们整个国家的政府统治与机构运转,一切以女王陛下的名义所颁发,所合法,所改变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而其人的所作所为正是如此‐‐所有你生活中,回忆中,决定中与对方有关的一切,都是谎言&rdo;
&ldo;所以这就是你会做的事情,&rdo;阿尔伯特低声问道,他的手指轻微地在酒杯杯壁上摩擦着,而随着那小小的力,杯子也一点一点打着转向外移去,仿佛那就是他此刻心中正在做出的决定,&ldo;你会认为这是一件如此不可原谅的事情,乃至于你会与对方彻底斩断一切的往来,让所有被此人带来的谎言都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rdo;
&ldo;是的。&rdo;温斯顿满意地回答着,看着那杯子终于缓缓挪出了阿尔伯特手指所能触碰到的范围,而他的指尖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最终被收进了掌心之中。
&ldo;谢谢你的意见,温斯顿,&rdo;随着拳头捏紧,他听见阿尔伯特说道,&ldo;我会认真考虑的。&rdo;
第160章
温斯顿与艾略特在关于康斯薇露‐‐他如今知道了她的本名,却一时难以改变这个称呼‐‐的身份上的看法是一致的。
那就是所有建立在她这个虚假身份上的一切都该是谎言,从被戳穿的那一刻就不该再继续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这令他明白了为何艾略特能够那样坚定地告诉自己他已经不再对康斯薇露具有任何感情,想必这与他发现了公爵夫人的真实身份这一点脱不开关系。既然温斯顿的意见与他相似,阿尔伯特认为这几乎可以证明大部分的贵族子弟对于此类事情的想法,都该是差不多。
而这让他困惑不已。
思及如此,阿尔伯特的目光不由自主越过手上那本他根本无心的书‐‐探讨俾斯麦首相掌控下的普鲁士政治形势,通篇充斥着大量又长又繁琐,不得不屏着呼吸看到最后才明白什么意思的句子‐‐飘向了书房的另一头。他的妻子就坐在那儿,正在向温斯顿介绍着她的竞选计划草书。由于后者是背对他而坐的,因此阿尔伯特看不见他的堂弟对此有什么反应。
毋需艾略特在那天的谈话中提及,阿尔伯特自己也能看出康斯薇露的补选计划将会面临多少困难‐‐100个政治家里有99个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该如何为自己拉来更多的票数,且一个比一个更加不择手段,只有她一个门外汉真情实意地想要利用人们对她的信任而做点好事,这就像是赛马比赛中突然混进了一个骑着瘸驴,还妄想赢得胜利的三流对手一般。唯一能让她脱颖而出,获得优势的就是她此刻在叙述中同样表现出的真诚与热情。阿尔伯特自然早就将这些不足之处委婉地告知了康斯薇露,但他还没来得及为她的计划详尽地制定出一些修改意见,便又匆匆忙忙地赶去了伦敦企图说服艾略特‐‐在那之后,显而易见地,他自然不可能再有任何兴致完成这个刚开了个头的工程。
于是,这个重任就被康斯薇露交付给了温斯顿。当她得知对方突然从古巴归来时,跳起来嚷嚷的第一句话便是,&ldo;谢天谢地艾略特勋爵回绝了我,温斯顿将会是一个比他好得多的成为代理人的选择。&rdo;就好像她在自己堂弟‐‐这个一门心思只放在赛马,战争,与新奇冒险的男人‐‐身上奇迹般地发现了他一直竭力隐藏的政治才能一般。
不过,从温斯顿的背影来看,康斯薇露的讲述还没到让他感到十分无趣的地步,也让阿尔伯特越发庆幸昨晚他并未将公爵夫人就是当事人这一点在谈话中透露给对方,否则,按照温斯顿昨晚所表露出的冷酷决断来看,此刻他早就该骑着安娜斯塔西娅远离布伦海姆宫,避到伦敦与他的母亲一同生活去了。
这便是令阿尔伯特感到十分困惑的地方。
因为在一件似乎能让身边所有人都感到愤怒不已,不可原谅的事件上,他并未如同他应当的那般有着同等的激烈情绪‐‐
这并非是说,他对于自己的妻子实际上不是康斯薇露&iddot;范德比尔特,而是伊莎贝拉&iddot;范德比尔特这个事实一点也不感到生气。艾略特克制的讲述与显然斟酌过的用词改变不了这件事的本质,但那种程度的恼怒,与其说是因为妻子对自己的隐瞒,不如说是对自己无法让妻子讲出真相而感到的无能所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