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晨四点二十六分。
陆河恢复意识,经药物干预,暂时醒转。
黄主任让护士撤走了输液设备以及部分检测器,关闭了植入陆河体内的输液港,停止给药,只留下口部吸入式呼吸机尚在运作。
他告诉秦楚,人已经醒了,不能说话,不能动作,但听觉和视力都没有丧失。
就目前来看,他清醒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小时,如再次昏迷,很大一种可能便是药物也无法将他唤醒了。
“楚少。”黄主任站在病房门外,伸手为秦楚挡住即将合上的门,“您去吧,我在这里等着,等您叫我。”
秦楚微微扬头,眼眸缓慢眨落,凝视着一团死气的病房,平静走了进去。
苍白的隔离门在他身后静静闭合。
他走向陆河的床尾,右手指尖轻轻划过一段包裹着软厚羽棉的床尾挡板。
陆河的眼睛正勉强睁开了一条缝,暮气沉沉地躺在病床上,他眼中神智浑浊而晦暗,目光虚浮地望向秦楚。
秦楚露出安慰性的一个笑容,极其自然,微笑探问:“要喝点水吗?茶是温的。”
可不等陆河回应,秦楚又浅声说:“哦,我忘了,你现在喝不进东西。”
陆河整个人瘫仰在枕榻上,浑身动弹不得,只剩一双眼珠不灵活地颤动着。
秦楚歪着头看他,短暂的安静过后,他毫无犹疑地开口:“有两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陆慧死了,陆可樱也死了。”
陆河喉咙里瞬间发出了难以辨别的呼哧声,他的手指扭曲地抠着被单,彷佛是想要抬起,却如何也做不出那样简单的一个动作。
“别这么激动,她们两个的死只是这两件事里的其中一件。”秦楚说着,略转了转身,他抬手将背后挂在墙上的八骏图取下来,随意几下,将画给卷了起来。
他一手握着画卷,一手摩挲在画轴一端,镶嵌着精致碧玉的轴顶上方。
“医院说你是过敏导致的呼吸衰竭,”秦楚指尖用力,撬开了碧玉嵌合的画轴顶端,问陆河:“想知道是什么让你致敏的吗?”
碧玉嵌扣落地,一截被药水泡得乌黑的乌木条从画轴里被缓缓拉出。
木条已被浸泡的腐朽,有多半木屑已经化成粉末,经由镂空雕刻的画轴,飞散进空气,被陆河吸进身体。
秦楚捻下一块握碎在掌心,手掌向着陆河伸开,轻末渡气,将沾满致敏液体的粉末散向陆河的脸。
不过分秒,陆河便剧烈地喘了起来。
“这是第二件事,”秦楚放下画卷,轻轻掸了掸手心,视若无睹地看着陆河无力挣扎的惨状,平淡无奇地问,“是这个味道没错吧?”
陆河因气管水肿,呼吸衰竭,气息得不到顺通,四肢遽然间不停的抽搐,面部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而痛苦不堪。
呼吸机上的监测器随即发出了连续警报。
窒息感让陆河的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下颌骨几乎错位般的大张着,大量掺杂着过敏原的空气涌入他口中,然而却没有一丝能到达他的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