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渝,我是爸爸。”钟展庭激动地朝前走了一步。
钟渝面无表情,紧随其后地往后退了一步。
钟展庭笑容微僵:“小渝?”
都快十年了,他头发都白了许多,脸上也多了些皱纹,早已不复年轻,但眉眼间依然能看出,他年轻时长了张英俊风流的脸。
钟渝小时候很?少见到他,但不止一次地?听人说过,他父亲长了副好相貌,可惜能?力平平,只有?吹嘘的本?事厉害。
他那?时对钟展庭只是无感?,而现在简直是痛恨。
贺云承察觉了气氛的异常,揽着钟渝肩膀,将他往身后带了带。
“你是?”他望着钟展庭,冷淡地?问。
“我是钟渝的爸爸。”钟展庭客气地?说,“请问你是?”
贺云承眸子微眯:“他朋友。”
“原来是小渝的朋友。”钟展庭笑容和善,目光在两人间流转:“你住附近吗?”
“我住哪跟你没关系吧。”贺云承轻讽,面前这人都做过什么,他可是清楚得很?,要?不是碍于钟渝在场,他早就把这人嘲个底朝天了。
钟渝强压着心里的恨意,拉了拉贺云承,尽可能?镇定地?说:“我们?回去。”
贺云承侧过脸,钟渝眉心微蹙,嘴唇都抿成了直线——他平时很?少对事物表现出喜恶,现在这样?,已经算是非常不适了。
贺云承颔首,换了只手拎购物袋,当着钟展庭的面,毫不掩饰地?直接牵住了钟渝的手。
钟渝脸色苍白,手也很?凉。他的手修长清瘦,由于经常做手工,不像寻常读书人那?样?柔软,指腹和掌心有?薄薄的茧子,摸起来略显粗糙,但贺云承还是很?喜欢,觉得这样?很?性感?。
刚才出门忘记让他戴手套了,下次一定要?记得,贺云承这么想着,牵着钟渝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他们?姿态亲密,钟展庭微怔,眼见两人就要?越过他,连忙又追上来:“小渝?我是爸爸,你不认识我了吗?”
他就算是死了,化成灰,钟渝都认得。
钟渝紧咬着牙关,压低声音:“请你让开!”
钟展庭恍若未闻,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个慈爱的笑容:“今天过年,天气又那?么冷,你不让爸爸上去坐一坐吗?”
这么厚颜无耻!
贺云承皱眉,可还没开口,就被钟渝察觉到了,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没有?父亲。”钟渝冷冷道,“如果你再?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钟展庭竖起眉毛,用那?种教育孩子的口吻道:“你这孩子,怎么还生爸爸的气?我也有?我的难处,当年实在是没办法了,那?些人会要?我的命……”
见钟渝表情依旧冷漠,他停止卖惨,重新换上副笑脸,带点炫耀与自?得地?说:“这几?年我做了点生意,赚了点小钱,你和你妈马上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对了,你妈呢?现在在家吗?”
钟渝终于爆发,“别提我妈!”
当年他卷了亲戚们?的钱和情妇溜之大吉,到处都找不到人,赌场的人找上门,他们?母子俩被折磨得心惊胆战的时候,他在哪里?
母亲卖了新房,到处筹钱还债,身体垮了重病弥留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现在人突然出现,一句轻飘飘的“我也是迫不得已”就能?带过了?还让他们?母子俩过好日子,且不说这句话?他当年说过多少次,就算他真发达了,谁稀罕?!
钟展庭被他吼得一愣,“你妈怎么了?”
“她死了。”钟渝眼神冰冷,深深吸了口气:“请你马上离开,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钟展庭仿似不敢置信,呐呐道:“小渝……”
贺云承挡住他,语气森冷:“说了不想看到你,听不懂人话?吗?”
“你算老几??”钟展庭伪善的面具终于破裂,露出了他的真面目,横眉竖目道:“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