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涅差点气得笑出声:“你倒是有脸说这种话。”
“我说的是事实,”阿洛坦荡得有点无赖,“只从资质和能力匹配的程度上来说,没有比我更适合你的向导人选。”
迦涅夹枪带棒地呛回去:“数值说明不了一切。事到如今,你和我来说这些算什么?后悔了?“
黑发青年盯着墙上定格的投影画面,过了好半晌才回答道:“我以为你过得很好。”
“我确实过得很好!”迦涅的声音不禁抬高,在尖锐处打着颤,“谁允许你自作多情地怜悯我了?现在就滚出去!”
阿洛指了指太阳穴:“屏障和精神图景都不稳定成那样,你把这叫做过得很好?”
迦涅下意识要否认,但一股蛮横的精神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径直穿过她精神屏障的薄弱处,示威似地贴着她精神图景的边缘游弋。
这种仿佛直抵灵魂内部的冲击让脊柱过电般发麻。她顾不上别的了,弹起来就朝阿洛扑过去,一个擒拿术猛地将他按倒。
“出去!”她揪住他的领子恶狠狠地一抖。
阿洛的精神力却像一只狡猾并且灵活的水母,丝丝缕缕的触肢轻扫着她的意识,轻松躲过她精神力粗暴的攻击,还不忘见缝插针地补一补这里那里的精神创伤,存在感鲜明得她即便想忽视也不能够。
他任由她压制,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声音有些低哑:
“等我从极光号上回来,你已经屏蔽了我,又进入了保密等级极高的先锋部队,我联系不上你,只能捕风捉影地得到你的一些消息。比如你的军衔一直在升。我以为你真的过得不错,大概也有了搭档。
“如果不是偶然在这里遇见你,我是不是下次知道你的消息,就是你迷失在自己的精神图景里?”
迦涅一手掐住向导的脖子,脸颊因为翻腾的情绪泛红:“闭嘴。你……滚出去!”
阿洛面无表情地与她四目相对,好像根本感觉不到要咽喉要害处逐渐加强的压力。
他的精神力依然在她的屏障内部肆意作乱。
迦涅深吸一口气,虎口压上青年的颈动脉,一点点地用力、再用力。作为战斗尖兵,她擅长高效率解决异变生物,但也很了解如何让人类死得缓慢而痛苦。
“你想死吗?未经许可用精神力深入哨兵屏障内部是攻击行为,我就算在这里杀了你,也可以说是正当防卫过度。”
阿洛没法回答。他的呼吸加快了,脸颊逐渐充血发红。她看到他的手指本能地抬起,却又立刻违背求生欲地落回身侧。
这个小细节让迦涅困惑又恼怒。
他是真的想死吗?
无比真实的死亡的压迫感根本无法让阿洛让步。他还是固执地用他的方式入侵,继续用绵密潮水般的精神力包裹她、渗透她,似乎要赌会是她先承受不住松手。
有点像以前训练时候的情形。她用武力压制,他用精神力反制,双方都有胜有负。
这种搭档间的战斗模拟很少会有他们之间那么激烈。
阿洛算是普世定义下的异类——强得堪比哨兵的好胜心和攻击性,喜欢把精神力玩成武器的向导可不那么多见。
迦涅却更喜欢这样的向导。
一味的需要她的保护、在后方给她支援当精神上的盾牌,她不喜欢向导往往被赋予的角色。她没法给比自己在力量上‘弱小’的人完全对等的尊重。
这是个人格缺陷,她知道。她觉醒哨兵天赋后,这种倾向更加严重了。哪怕理性上她知道,不该居高临下地把比她武力上弱小的人当作怜悯的对象,这种冲动根本没法用道德教化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