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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月明忽然笑了两声。
她不知道訾陬汗王会不会死,但郗言御的皇位坐得可不稳当。而自己,从和亲车队驶出云郗都城开始,就不再是那一方天地中的囚鸟,一切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了。
自己终于能离开这个囚笼了。
天远地阔,自有方寸之土收容己身。她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远离云郗的地方。
“公主?”
守在马车门口的侍女听见笑声,担忧地喊了一声。
见无人回应,她又轻敲了一下车门:“冒犯公主,奴婢进来了。”
郗月明任由这个小侍女端着个托盘进来,将马车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后,撒了些竹叶水,又给她端来一盘荷花酥。
“公主,这是迎春堂的荷花酥,还热乎着呢,雁儿特意学了来做,公主尝尝?”
郗月明百无聊赖,抬眼看了看面前的这个“雁儿”。
俏皮机灵,还惯会花言巧语讨好人,与之前自己殿中一句话都不肯多说的宫女们大相径庭。
所以这又是谁派来监视自己的?
她在云郗早就没了值得托付的人,也不会妄想有人出于好心而对自己释放善意。想到临行前提着剑冲进来发疯的郗言御,送亲队伍是他派遣的,那么眼线多半也是他安置的了。
郗月明收回了目光,兴致缺缺。
见她不吃,雁儿有些踌躇,又搜肠刮肚地想了些话:“眼下天儿正热,没胃口也是常事。公主暂且忍耐一下,等傍晚的时候队伍歇息,我再给您做些清爽的点心。”
郗月明仍是不接话,雁儿却不敢掉以轻心,一屁股坐在马车边上,双手托腮,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公主是不是不太开心?
若说刚开始是因为要远嫁而伤感,在雁儿不辞辛劳地把訾陬吹了一通之后,便不难发现,事情似乎比自己预想的要严重得多。
同行这么久以来,她只在公主的眼眸中看到过一种情绪:死寂。
刚启程时,雁儿并不敢这么大剌剌地坐在马车里,送餐送水也只是匆匆一瞥。故而在发现公主手上有伤时,绢帕都要被血水浸透了。
她直懊恼自己粗心大意,小伤口拖得久了也会出问题,公主千金之躯,不知道得疼成什么样。
雁儿只能把处理伤口的动作放轻再放轻,同时不停地吹气安慰。她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可一抬头,却见公主神色漠然,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