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瑄不知想到些什么,神色阴沉,未了挑起嘴角看着林玳,眼中却殊无笑意:&ldo;你莫非以为要我体谅,你这欺君罔上之罪就能揭得过去?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替你瞒天过海。&rdo;
&ldo;民女自知是死罪。&rdo;燕沅跪直了身子,却抬起头来对视着容瑄。&ldo;王爷今日听闻真相并不惊讶,之前必然知晓我有所欺瞒。王爷既然知晓,却还肯应约前来一见,难道不是在民女身上,别有所求?&rdo;
容瑄冷冷看着她,并不说话。真正的林玳见她口口声声死罪,有些着急,正想开口说句话,见容瑄神色肃穆,竟有种别样的威严,不自觉的噤了口。
燕沅将门出身,在这种时候反而越见气势,抬眼同他对视,竟能分毫不让,反而神情自若:&ldo;然而林家燕家掌控边境重地,想必王爷对此也有所顾忌,一时奈何不得。&rdo;
&ldo;未必。&rdo;容瑄在座上侧了侧身,
&ldo;王爷听我把话说完。&rdo;燕沅打断。&ldo;民女虽罪不可赦,然而家父同夫家却是忠心,并无分毫他念。民女一直随夫在外,半路将人替换下来,此事几位长辈交不知情。民女也知道有辱皇家尊严,不敢求王爷开脱,其它人徒为民女连累,只望能免其一死,已然知足。&rdo;
她将一卦信呈上来:&ldo;民女在信中写明此事,王爷同家父是旧识,将此信交给家父,燕家定不会有所怨言。至于民女,自会以死相谢。&rdo;
容瑄抽出信来,略略一看,面上并无表情。收入袖中,依旧看向燕沅。
&ldo;王爷今日前来,想必想知道种种谣传从何处而起?&rdo;燕沅膝行上前。低声道。
燕沅既把话挑明了,容瑄虽不自在,也不同她绕圈子:&ldo;是谁?&rdo;
&ldo;等王爷保住林家燕家百口人性命之时,我自然会说。&rdo;燕沅道,见容瑄神色淡漠。因而又说。&ldo;王爷自然可以自己去查,只是有无结果尚未可知。何况王爷就没有存了借林家燕家势力,互为牵治的念头?&rdo;
容瑄盯住她,半晌才微微一哂,淡淡道:&ldo;燕太守养得好女儿。&rdo;
燕沅俯身磕了个头,容瑄并不理会,起身拂袖而去。
&ldo;民女信任王爷。只需王爷尽力相救,无论成与不成,民女都会将民女所知全数告之。&rdo;燕沅在身后道。
&ldo;这也不一定。&rdo;容瑄顿了一顿,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开。
出了披香殿,待他惊觉时,自己不自不觉已经幽幽叹了口气。
平心而论,他依旧厌恶燕沅这些所作所为。只是经历过那些事,当初得知贵人荒唐之时的那种愤怒的心情已经淡去不少,面对燕沅此人,他甚至失去憎恨之意。
没有人能理所当然的,强迫别人一定要如何。
不曾遇上皇帝的林玳,岂非是另一种幸运。
他不敢再往下想。正要走,突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正是林玳。
容瑄一顿,转身掠了回去。
一人黑巾蒙面,正从殿中冲出来。容瑄也不言语,避面就是一剑。来人身手也不差,虽事出突然,尚有余力使一柄弯刀荡开他的剑势。一把扯下面巾,低声道:&ldo;是我!&rdo;
容瑄皱起眉头,并不收剑。耳听得殿中林玳尚且惊叫不停,急忙步入殿中查看。
来人正是钶笕,不意在此处撞见容瑄,心中震惊喜悦当真难于言说,只是这时机不是细表的时候,紧跟在他身后也走进殿来。
那一盏油灯翻倒,灯油溅在布纬上,反而熊熊的烧了起来。林玳跌在角落里,似乎受的惊吓不小,然而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反而是燕沅背后一道血痕,扑在房子正中。
容瑄吃惊,连忙上前去查看她伤势。
听钶笕在身后摇头:&ldo;活不了的。&rdo;
果然只见喉中还有一道割伤,血从伤口中流得一地。容瑄急着去扶她。袖上也沾得不少。
容瑄神色冰冷。转眼看着钶笕。
&ldo;我听到声音赶过来。已经来不及救她。&rdo;钶笕怕他猜疑,连忙分辨。
钶笕从那日得知先帝遗旨之间,果真被戡明料中,明里不提起,暗里倒是时时上心。这一天终于忍不住潜进宫来。他不熟宫中道路,误打误撞绕来此处。
听闻呼救赶来此处,那人已经杀了燕沅。林玳得燕沅全力相救,反而无事。
这其中原由他自然不能直接言说,当下吞吞吐吐三言两语带过,见容瑄看他的神色隐约有些闪烁,更是忐忑不安。
&ldo;你见到凶手了?&rdo;容瑄皱眉问道。
钶笕连连点头。
容瑄不及多问,听得远远有些响动,似乎是被披香殿中惊呼火光引来。神色一变。&ldo;你快走。&rdo;
&ldo;你呢?&rdo;钶笕道。
谁知林玳听到此话,却扑上前来,一把扯住钶笕不放。
原来钶笕方才见燕沅伤势,已知是必死无疑。燕沅宫女装扮,他只当是寻常人等,只急着去追那凶手。看在林玳眼里,却是见死不救。她突经此变,心中惊恐愤恨兼而有之。又见容瑄同他熟识,要他走避。一时莫名恨极。当下竟使出全力抓得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