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一迟疑,小皇帝顿时看出端倪,皱起眉来:&ldo;怎么?&rdo;
小阮一惊回神,忙把今日经过大致说了,独独跳过太医不提。见左右无人,抽出袖中奏章呈给皇上。
容卓接过,慢慢看下来。先还不如何动容,看到最后,眼色渐渐阴沉,却半天不做声。
小阮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敢看小皇帝脸色。
这折子骈骊交融,有声有色,行文流畅得很。细数这段日子九王爷放纵背德,三王爷揽权擅专。这般折子这几日见得多了,本还不如何。只是在最后要求皇上撤权严罚,最重的罪则到了撤潘流放。偏偏细致入微的逐一将依据的皇规大典,引用的宗法先例引用上来,竟是滴水不漏。
&ldo;这折子是什么时候的事?&rdo;皇上忍了又忍,低声问小阮。怒气所至,声音就有些变调低哑。
小阮战战兢兢只说不知。
&ldo;你从那得来的?&rdo;皇帝盯着他又问。
小阮缩着脖子看了看皇帝,却不答话。
容卓一想,定是今日从那个皇叔处得来。
王爷私自扣下这章呈,若再拿了这折子向皇上辨解,宫中耳目众多,倒真坐实了擅专的罪名。再者恼恨他乖戾凉薄,此时也不愿意同皇上见面。
想明白这一层,心下却有些不快。又问小阮:&ldo;皇叔对此是什么意思?&rdo;
小阮此次答的飞快,仍是不知。
容卓气极而笑,将那折子掷到他脸上:&ldo;这也不知那也知,要你有什么用?&rdo;自己气闷了一回。又微微冷笑,奇道。&ldo;文笔倒是好,条条法典顺手拈来。这人不在刑部倒真是曲了他。这名字,这名字似乎见过?……&rdo;
一面细想起来,他记性甚好,朝中大臣不说相熟,但凡有说过话打过交道的,都还记得。偏偏这人的名字他有些印象,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小阮弯腰去捡起折子,此时顺手翻了翻:&ldo;这名字奴才也见过。上次也是上了折子,惹得皇上动怒,也是掷了一地。皇上可还记得?&rdo;
小皇帝想了想,嘴角渐渐挂起一丝冷笑:&ldo;原来是他……&rdo;
&ldo;这人是谏臣。&rdo;小阮轻声提醒。先朝时为使谏臣清正不讳,谏臣上书,无论所奏何事,皆可直言不讳而免其罪。一边上前两步,把折子轻轻放回书案上。因皇上提起刑部律法来,插开话题也就低声说了:&ldo;前一阵平章殿宫人的事,如今还压在大理寺。皇上是不是斟酌着,下道手谕,让人尽快的办了?&rdo;
平章殿一事虽惹得朝臣私下里非议,但除却柳太傅那一闹,还没有人当着小皇帝的面提起这事。容卓回京数日,也就装作不知道,只图慢慢压制。此时听小阮提起,嗯了一声,当下铺开纸笔,写到一半看看小阮:&ldo;着谁去办合适?&rdo;
&ldo;之前大理寺丞那儿就不大好说话,皇上既要办这事,总得是信得过的人。&rdo;小阮低声答,看看小皇帝脸上的意思,连忙又道:&ldo;几位王爷亲自去过问有失身份不说,又都是至亲,难免让人疑心循私,是有些不便的。&rdo;近前去轻声说了个名字。倒是个不曾偏颇的沉稳人物。
皇帝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思量了片刻,道:&ldo;就是他吧。&rdo;
当下写好手谕,落了皇上私人印信。依旧交给小阮。
办完这事,小皇帝仍是不快,又见送去的药材全都退回来,越的发闷闷不乐心事重重。
此外更有件烦心事,便是那离原的议和使者不日便要抵京。竟是离原亲王千里迢迢亲自前来,足可见其诚意。两国交善往来,这自然是件人人乐见其成的好事,外人不明白其中细委,小皇帝却是心若明镜,只恨得牙痒。
皇上私下给刑部待郎周泽钦一道手谕,令他从大理寺提审平章殿行窃一事。谁知才问过一次话,不知怎么的问讯的当晚那名内监就死在大牢里。有说是自杀的有说是用刑的,众说纷纭。人怎么没的反倒不大清楚。
回禀皇上知晓,容卓怔了一怔,只说是死得便宜了他。
小太监死得便不便宜不得而知。这等事没有做过也罢,就算人真是死得不明不白,又能怎样?皇上亲下的手谕,问案时尚且有大理寺两名少卿陪同,所言所行都有人证,人又是在大理寺的牢房中出的事。究竟怎样一番情形,只凭猜测臆想,要说刑部待郎周泽钦蓄意,那全是无根无据之说。
皇上着大理寺继续过问此事,却不十分急迫,像是有意压下来的意思。于是任由流言九牛二虎的力气住旁人身上扯,隐约还差着一二分的精神。
但坊间背地里的流言揣度总是免不了。不论皇帝同九王爷之间有怎样的勾连是不是捕风捉影的事,有一点却有如这季节里的野糙,等你发觉时,已经悄无声息的滋生开去。
英武年少的当今天子‐‐小皇帝好男色。悄悄地为世人在茶余酒后隐秘而好奇地私下议论。
这是小皇帝即位后的第二年,元佑二年的春天,就悄悄地在这些流长蜚短间滑过。离原使团到来的日子,也随之越来越近。
第55章番外
不是因为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平心而论这人个子不高身形略瘦肤色稍暗,相貌清秀清秀是清秀的,却谈不上特别的俊逸不凡,眉眼间甚而可说是有些阴郁。
使得这人显得如此鹤立鸡群的原因。是众人皆低着头,只有这人还不知回避,直直看向另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