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群四散,露出围困其中的陀罗尼,他伏在地上猖狂大笑,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兴喜。
金翎刀于空中旋转,最终嗡的一声,落在发出暗器的独孤脚边,而那只修长矫健的独臂始终紧握长刀,心怀不甘,死不松手!
刀身之上,半步巅峰的气息不停震荡,但随因为脱离主人之手,渐归平静。
再看丢了金翎刀的穆洛,气息一跌再跌,直至虚弱无比。
独孤将金翎刀拔起,扯下断臂,双手捧着送到御众师身边。
梵慧魔罗接过那刀,覆掌运气,一股淡青流风如纱套拢住手指,曲指于刀身轻轻一敲,长刀嗡鸣长啸,发金石之音,竟带着些许亲昵之意。
穆洛躺在地上,艰难喘息,听见这声音,气得直翻白眼,恨声骂道:“这、这蠢刀,怎、怎么连敌人都亲近!”
独孤侍立在侧,惊讶地看见御众师凝望长刀,流露一抹怀念,柔和了眉目,令他不再那么冷漠高远。
梵慧魔罗分明没有见过此刀,但手指摩挲过刀锷,便熟练地找到一个暗扣,轻轻一拨,便将鹰羽似的刀锷顺利卸下,露出被裹在里面的一小截刀身,上刻一行小字。
——岭猿同旦暮,江柳共风烟。
字迹极浅,映着明月,方才可见。
梵慧魔罗定定看着这一行小字,邃黑的眼眸瞧不出心绪,然后一声轻笑,将刀锷装了回去。
“四百年啊,我都快忘了有你这么个人,未想这种方式再会。”
他看向穆洛:“这刀出自于一位真正的半步超脱之手。以他的心魂铸骨,以他的精血淬锋,这柄刀里封存有他的力量,只要授予相应法门,其认可的刀主便可借用他的力量。”
“铸刀之人,身在何处?”
梵慧魔罗向来万事皆不在意,但这句话问得郑重。
穆洛颤颤巍巍地爬起,哆嗦着从衣上撕下布条,一端咬在嘴里,绕着臂间断口与胸膛裹缠,用力紧了紧,勉强止住流血。然而掌心伤口将布料染得鲜红,十分触目惊心。
嘴唇因失血变得苍白,缓缓喘息,人站立不稳,摇摆得宛如狂风中胡杨。但那张顶着血污的面孔,依旧带笑。
“找他做什么,有仇?”
梵慧魔罗握着长刀,漠然不语。
“看来是有仇。”穆洛点头,身子一晃,难以坚持,索性摔坐在地,笑道,“那我可不能告诉你,我不想害了他。”
“此事由不得你。”梵慧魔罗说道,扬起右掌,似想动用一些非常手段。但看着穆洛那张面孔,想起裴戎,猛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