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问道:“既然太上阁主改头换面,何不逍遥江湖,偏要卷入这场是非?”
太上苍没有正面回答,笑着摇了摇头:“有些话说出来,会伤了彼此和气,大师何苦追问?”
这番话再次打破一行的动摇,像是在说他确实掺和了江轻雪弑师篡权之事,且并非站在李红尘一方。
然而,对方没有将话说透。
无论是从前的紫薇相师,还是如今的璇玑阁主,皆是露一手藏十招的角色。从一两句话中,难以判断他的意图,并有可能反被绕入圈套,而不自知。
一行神色复杂,手负身后,在廊檐下来回踱步。然后抬头瞧了太上苍一眼,坐回原处,端起茶杯,如饮烈酒一般大灌几口。
“罢了罢了,知道得越多麻烦越大。”
“贫僧可没这个本事,与你们这群人精勾心斗角。”
长长一叹:“慈航道君一代顶峰,无双无对,偏偏眼神不好。天下多少英才俊杰,却养了你们这群白眼狼。”
“只盼那柳疏风是真的死了,或者从未与江轻雪同流合污。否则,贫僧真要为李红尘一大哭!”
太上苍笑道:“大师此言差矣。”
“即便真是我三人联手谋害家师,家师也不会太过伤心,说不得还会赞几句有魄力。他便是这般心如止水,超然外物。即是与师尊朝夕相处,觉得仿若隔着沧海云涛,难以触及。”
“想要叫他伤心,可比赢得慈航道场、权倾天下更加困难。”
“这就是养子不教的下场。”一行调侃,“我在南柯寺装高僧那会儿,见过一个大官。他为人圆滑,政绩斐然,待人如春风拂面。既得皇帝宠幸,又与同僚交好,还得百姓爱戴。一路高升,平步青云,眼看要入阁为相。偏爆出幼子通敌叛国,贩卖机密给敌国的丑闻。登时锒铛入狱,锦绣前程如过眼烟云。”
“他在杀头前质问幼子,你不缺钱使,也不缺官做,为何犯下这等大罪?”
“幼子告诉他,因觉得他这当爹的成天为了前程东奔西走,未曾抱过自己,也未教导自己,待亲子如陌生人一般。心中痛恨,便想做一件大事,好叫他后悔漠视自己。”
一行虚着眼睛,斜瞥着太上苍。
“莫非你们也是这般心思。”
“觉得他这个做养父兼师父的,成天云游四海,万事不管。孤寂缺爱,心有不甘,方才联手干一票大的,好叫他正视你们?”
太上苍闭着眼睛,唇角上翘:“嗨呀,大师明心通慧,真是一语中的。”
“若是家师早早明白,时常给他几个养子纳个鞋底做顿饭,把手教习,嘘寒问暖。夜里哼支小曲,哄人入眠。时时关怀照料,也不至于闹到这般地步。”
一行一口清水呛进嗓眼里,捶着胸口,阵阵咳嗽。
纳鞋底、做饭、哄人?李红尘?
神色复杂地看着太上苍:“你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