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城的百姓们早早赶到等云台,被披坚执锐的赤甲军挡在广场外,人山人海地围观。
时至正午,阳光酷烈,在众人身上晒出热汗。
为了掩饰佛像散发的腥臭,一百三十二座香炉熊熊燃烧,令登云台笼罩在一片朦胧烟雾中。
汗臭与浓烈的香气混合在一起,且似有似无的腥气夹杂中,令静候庆典开场的人们气短胸闷。
阿尔罕头顶冒烟,大汗淋漓,深深呼吸,恨不得像条快热死的老狗吐出舌头。左右一看,商崔嵬与裴戎二人竟岿然不动,肌肤上没有一丝汗渍。
感受到阿尔罕的目光,裴戎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锋锐,面无表情。
商崔嵬则友好地笑了笑,做了一个口型:心静自然凉。
阿尔罕:“……”
转头看向对面的柳潋,顿时倍感安慰。
柳潋同样满身大汗,忘了浓妆艳抹的处境,极不讲究地抹了一把脸。妆容晕散,弄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旁边的舞姬察觉,掰过那张花脸,扯起头纱,飞快擦拭……
“王主到——王主到——王主到——”
礼官嘹亮的声音响起,层层传来,在凌云台上回荡不绝。
隆重华美仪仗延绵成长龙,花团锦簇中,毗那夜迦牵着一个女人的手,步步登上玉台。
裴戎微微抬眼,瞥见旒冕珠帘下的面孔,确为秦莲见无疑。
然而,他的面容变得凹凸不平,似有植物的根系在皮下生长,形成莲花的图案,令那张温润的面孔显得极为妖异。
秦莲见所牵的女人,竟是在沧海明珠亭中,被阿蟾一刀穿胸的秦想真。
哐当——哐当——
囚徒拖着铁链,在两名卫兵的挟持下,缀在队尾。
一月不见,惯是朝气蓬勃的魏灵光面黄肌瘦,萎靡不振。手足俱被铁索套住,磨出道道血痕。僧衣破烂,染满血污。破口之下,露出无数结痂的疤痕。头发乱糟糟的,留长了几分,蓬乱地扫在肩头。
僧袍胸膛起鼓,似揣有活物。粉嫩肉爪自襟口探出,挠了挠,一只雪团儿似的的小猫从飞速爬出,攀至肩头,四处张望,似在寻找什么。
琥珀色的瞳眸,从一众乐师的缝隙间,瞄见裴戎。尾巴立起,酥糯糯地叫了一声,欢快地就要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