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有勇气。”对方赞赏道,“但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
裴戎身体发颤,脊背隆起,几乎要被压得伏贴在地。
“英雄?哪儿来的英雄?我不过找你们练练手而已。”
对方怒火中烧,用力将刀锋压入裴戎肩头,鲜血汩汩渗出。
“杀我兄弟的滋味如何?”
狭刀发出刺耳的扭曲声,裴戎的身躯亦被压得更低,低笑:“还行。”
他杀过许多人,早已对杀人的滋味感到麻木。
出刀、穿胸、枭首……招式依旧凛厉无情。
但这一次不同,染血的刀锋上,似乎承载着特别的含义。每一次挥动,都能感受到一分沉甸甸的重量。
裴戎并不明白那是什么,但看到城楼上的“死人们”活了过来,麻木的眼底迸发出名为“希望”的光彩。
这份希望,是他带给他们的。
滋味还行,裴戎心想。目光明亮,唇角上挑,冷硬的眉目飞扬起来,找回些许他这个年纪本该拥有的轻狂风采。
无论是救人,还是杀人,总要做成才行!
他不会失败,更不会允许自己败给一群无名小卒……他可是苦海的刺主啊啊啊!
裴戎从胸腔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浑身肌肉鼓起,缓缓撑起身体。刀刃摩擦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连接皮槽的木梁开始缓缓转向。
赤甲军被这一幕惊得呆滞,大叫:“停!停下!”
裴戎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一面咆哮,一面挺身,仿佛一座高山正在拔地而起。
找死!赤甲军目光一冷,手起刀落,忽然一阵地动,令他身形摇晃。
北面传来一炸雷似的巨响,惊得人心惊肉跳。赤甲军们崩溃地想道,又发生了什么!
一匹战马从烈焰中奔出,身后带着流风卷起长长的火尾,仿佛引领熊熊烈火燃烧而来。
接着两只马队,排开焰浪,用绳索相连,驰骋而出。发出震天彻底的嘶鸣,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最后一架投石车冲撞而去。
人群被铁蹄碾碎,哀嚎、呼喊全都淹没在滚滚马蹄声下,唱响一曲雄浑悲歌。
一马当先的骑士,长袖一甩,两枚碎刃弹出,在两匹领头战马臀上飙出血线。它们同时发出哀鸣,拽动绳索,将沛然洪流分成两股,从投石车的左右两侧包围而来。
马队中间,连着一条结实粗壮的麻绳,将投石车紧紧缠住,拖着它向阻断焦越城的战壕隆隆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