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崔嵬摇头道:“谈玄此人,我也曾有接触。其人油腔滑调,城府颇深,我看不透他。”
“一则太上阁主将他逐出师门,我便怀疑他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重罪,只不过阁主怜惜弟子,不愿将他的罪行公布。二则这一二年来,与他接触过的义气盟张岐山等人死得蹊跷,皆似与他脱不了干系。”
裴戎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你最好守口如瓶。”
商崔嵬嘲道:“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这是一句试探,他想要弄清苦海刺主对自己一再留手的原因。
裴戎将狭刀靠在膝头,瞧着商崔嵬的眼睛,忽然一叹。
“我记得,天人师热爱桃花,白玉京每逢春日,满城飞花。每年一度的桃花节,由清壶殿尊主持。”
那是一位极温婉慈祥的女子,小裴戎躲在墙后偷瞄她走下车辇,用白得发亮的手指抚摸孩童们的发顶。曾想着,若她是自己的娘亲,该多好。若她能摸一摸自己,该多好。
想起幼年的妄想,裴戎颇有些好笑。
“今年,还是她亲手给孩童加冠簪花么?”
商崔嵬怔了怔,缓缓道:“六年前,清壶殿尊发现了一处上古阵法,苦心钻研,腾不出时间主持桃花节。我接手过三年,忙起来后,交由六殿轮流筹办。”
裴戎道:“徽草堂里教授丹法纂要的,还是那位驼背的徐夫子?”
商崔嵬摇头道:“徐夫子一年前病逝,接替他的是无极殿的一位师兄。”
“可惜了。”裴戎轻叹,“那是一个好先生,学问高深但不古板,一手古纂沉稳大气。人也不错,常常自掏腰包买些点心,奖励学堂里的孩子。”
“众生主的《杂阿含藏经》依旧在六殿弟子必修的典籍里?”
“嗯。”
“我记得许久以前,薇草堂的先生们就联名要求撤下这部魔头写的经文,闹了近二十年,还未成功?”
“几乎就要被他们闹下来了,但被天人师亲口否决,闹腾的人也只能偃旗息鼓。不过我倒觉得读一读《杂阿含藏经》没什么不好,可以让人明白苦海的妖魔是如何善于伪装。”
……
一问一答间,商崔嵬的表情也越来越奇妙。
裴戎讲到的事情,非是慈航绝密,但是点点滴滴,饱含感情。若非真正在白玉京生活过,极难说得这般鲜活详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