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戎安静坐在廊下,目不转睛地看着阿蟾,他取出日前罐封好的糖渍桃花,用筷子夹出几瓣,装点炙肉。
秋鸣耐不住性子,偷吃得满嘴是油,裴戎嘲道:“小和尚,你破戒了。”
他嘬着油旺旺的指头,一本正经道:“事从权宜,佛祖会原谅我的,阿弥陀佛。”
有时,僧舍会有访客到来。
登门拜访之人,是胡炆,与他的妻子乔紫怡。
胡炆是个豪爽男儿,虽与阿蟾萍水相逢,但时常会关心这对不幸落难的“兄弟”。每次拜访时,手不空着,会带来一些食物与药材。
阿蟾推辞不受,他便笑道:“我们原本就打算在寺中长住,因而存了不少物资。你们兄弟意外遇难,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我分出一些,却是无妨。”
见他执意如此,阿蟾便送了猎来的鸟儿作为回礼。
乔紫怡温婉站在胡炆身边,她出生名门,礼数周全,偶尔说话时十分温柔和气。
但裴戎阅人无数,冷眼旁观之下,轻易瞧出这位美貌的女子暗藏的不快。
果不其然,胡炆探望三次后,便不再来了。
又过了一段时日,裴戎的腿伤通过药敷与金针治疗,大为好转。
可以做一些不太废脚的动作,对于骨头都要养软了的人来说,能够走动,便已经快意得不行。
僧舍西南面扎有一带篱笆,几株月季绕篱而绽,花丛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为将筋骨活动开来,裴戎跛着伤脚,面对一丛月季,出刀,又收刀。
刀锋掠过,如蝶穿花,寒光飒沓,却不伤娇嫩的花瓣分毫。
出刀与收刀的动作越来越快,演变到最后,已看不清刀影。就好似裴戎只是那样潇洒地站着,便有一段月光,在他手中流淌。
秋鸣在裴戎旁边扎着马步,练习棍法,被对方刀法惊得发呆。回过神后,竟开始缠着裴戎教他武功。称呼也从“小裴施主”,变成了“小裴师父”。
裴戎被他缠得不耐,拄着狭刀,冷冷道:“当我徒弟,得满足一个要求。”
秋鸣有些瑟缩:“什、什么要求?”
裴戎效仿教授杀手学徒师傅们的口气,漠然说道:“我不收束脩礼,不喝敬师茶,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只待你学成出师,还我一百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