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友人笑道,要么割了你的头发,要么收下他们吧。”
阿蟾淡淡道:“我舍不得割断自己的头发,自然只能带走他们。”
裴戎心道,两个高手要掰开幼儿的手指还不容易?之所以会说“舍不得割发”,大约是那时还年轻气盛的阿蟾,想要给自己反口留下孩子,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吧?
不觉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挺温馨、快乐的故事。
然而,这个故事如同小说话本,刻意编纂波折,内容很快急转直下。依然是平淡的语调,却道出一个不平淡的结局。
“然而,也许我并没有做好为人兄父的准备。这三个孩子长大后,无一例外,与我背道相驰。”
“一个学我,却将自己折腾得不人不鬼,销声匿迹,音讯全无。一个畏我,受人蒙蔽铸下大错,醒悟后又犯下重罪,自甘堕落。还有一个恨我,在获取我的信任后背叛,从我手中夺走一切,将我……”
故事戛然而止,阿蟾神情索然,不再讲下去。
裴戎听得心悸,想去握阿蟾的手。
却听阿蟾说道:“有时看见你,我便会想起他们。”
裴戎已经抬起的手一僵,悄无声息放下。
……阿蟾这是什么意思?在他眼里,我像那三个人中的哪一个?
对御众师忌惮与畏惧瞬间激荡心神,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很难克制自己不去想这番话中的深意。
论实情,他确实要做那第三个人——夺取御众师的信任,并在颠覆苦海的关键时刻,背叛他。
阿蟾是在暗示他知晓自己是卧底之事么?
可是,如果他知晓,那他为何任凭自己占据刺主之位?又为何要对自己这般好?
掌心微微渗汗,思绪也乱糟糟的,分析不出一个结果。
裴戎对自己默道,镇定,许是自己在吓自己。
在彻底平复心绪前,维持着垂首半蹲的动作,尽力避开阿蟾的眼睛。
阿蟾仿佛不知自己的话语,在裴戎心中激起巨大的波澜。
见他单腿半蹲,怕那条伤腿累着。索性长臂一揽,将人抱在怀里,令其靠坐在自己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