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拒中,程所期指尖其实已经碰到了衣服边上的刀刃,但那一刻,他想起了莫工的话。
——“你也看见了吧,那少年人手上的刺青。”
一个人可恶到了极致,就连这种情况下,都还是在为自己算计着。
程所期唾弃自己,良心上突然就有那么一点过意不去。
他自私的想,就当是交易好了。
便蜷缩起手指,将手从刀上移开的那一瞬间,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冷汗直冒,什么利用不利用,良心不良心的,全都抛之脑后了。
程所期艰难地喘出一口气:“!!——我身上有伤,你特么轻点!”
“……对不起。”
巫年软着声音道歉,却身体力行的诠释了什么叫——知道错了,但不改。
他的头发从脸颊两侧垂落下来,几缕发尾一下下挠在程所期肩颈上,带来酥麻彻骨的颤栗。
程所期脑袋往后仰,控制不住生理泪水,视线里却看着那个混在黑发中很特别的一小串银铃。
他听不见声响,但铃铛每跟着佩戴他的主人动一下,就会让他想起那个梦一次。
浑浑噩噩间,他突然想,会是征兆吗?
还是在给他提醒?
亦或是……在劝他及时收手?
如果能提前知道后面是什么结局,程所期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
他想得不长远,只知道经过这一整夜沉痛的教训,他很深刻的意识到,那位先生对于串串山的评价,真踏马对!
这里简直太变态了!
早知道好人那么不好当,他还要那一点良心来干嘛,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又何苦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程所期事后后悔,也只能将这归作自己当时脑子抽了。
天色朦胧的清晨,夜间薄雾团在远处山头还未散开。
程所期整个人都感觉浸泡在酸胀和钝痛中,强撑着身体上带来的不适,勉强将衣服穿戴整齐。
他故作凶狠的站在巫年面前威胁:
“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让人知道,听到了吗?”
相比于哑了声音的程所期,巫年坐在大石头上仰头看他,这回又乖得像只餍食的大猫:
“可是阿达已经知道了。”
谁?
“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外婆。”
“她又不在这她怎么会知道?”
巫年心情好的和他解释:“阿达很厉害,她不用去哪都能知道很多事情。”
程所期的脸色唰一下更难看了。
——意思是昨晚他俩这场野|战还被人围观了?
“你是说她看见了?”
“看不见,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