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有人一直想要亲近她,她都看不见。要是哪天藤蔓枯萎了,她一定能哭上一整天。
在藤蔓消失在红墙上之前,陆修文出现了。
那时的陆修文,还不服老,把头发染成浓密的黑,眼神凌厉。但终归,掩不住自然老去的痕迹。
他对许折愿很温柔,“小愿,我带你走,好不好?”
“为什么?”她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藤蔓上移开,看着陌生的老人。
“小愿只要跟在小哥哥身边,就会有家,不用再流浪了。”陆修文哄着粉雕玉琢的女娃儿。
长长的睫毛眨啊眨,她懂得并不多,哪怕看起来孤僻、早熟。但她渴望“家”,她不想被塞来塞去。她害怕。孤儿院的生活,是让人害怕的。
“小哥哥?”她喊出这三个字,似乎有点艰涩。
陆修文拿出照片,那是陆戎。十七岁的陆戎,又何尝不是天赐的人儿?
许折愿看着,就这么看着。
孤儿院并不富裕,陆修文愿意领走许折愿并且捐款,院长是巴不得走。所以,就算许折愿还不清楚“跟着小哥哥”的意思,她都被送走了。
陆修文抱着她离开,她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离去,又看着熟悉且斑驳的红墙……
上车之后,许折愿哭出声儿了。
她被抛弃了。
在孤儿院,她比大多数同龄的孩子,更早懂得“抛弃”的意思。
陆修文想哄,但很笨拙。
几分钟后,许折愿就哭累了。
陆修文把许折愿领到陆家老宅。
陆戎上学归来,看到爷爷身边多了个小小的、脏兮兮的小女孩。他当即问,“爷爷,你哪里领了个小丫头?”
陆修文走到陆戎跟前,“以后,她是你的人。”
她是你的人,是我歧义的。
陆戎当时蹙眉,看向软软小小的一团,暗想:我未来老婆为什么会这么丑?
陆戎被陆修文重点培养,所以那会对“联姻”并不陌生。
后来陆修文跟陆戎解释了“你的人”的意思,陆修文是想让许折愿变成陆戎的武器,陆戎一往无前的武器。
过了反感期后,陆戎总会不自觉把“你的人”理解成最初的那个歧义。
当年少飞扬的陆戎看向自己,她一步步走到他跟前,怯生生地拽住他的裤子——他太高了,她碰不上他的衣服。
“小哥哥。”软糯的、清甜的呼喊。
想到陆修文的解释,他很快拎开许折愿的手,“离我远一点。”当然,更多,是他觉得,她太脏了,他不想碰她。
许折愿受了惊,缩回手,小鹿般湿漉漉的大眼睛,死死盯住他。
陆戎懒得再说,“爷爷,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扔下这句,他就转身,大步流星而走。年少的他,便纵内心荒芜,面上也是青葱肆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