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公子您坐稳了。”车夫应声扬鞭,马车便不紧不慢的行驶起来,车轮重重碾过青石板,因为昨夜的积雨,溅起了些许水花,在地面留下了一片杂乱的水痕。
叶安皓都快累瘫了,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往车厢里一躺,盯着车顶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辆马车是他早在几天前就准备好的,毕竟叶安皓知道,要是单靠自己的两条腿,别说什么跑到岑秋锐找不到的地方,估计连出城都够呛。
所以二公子提前未雨绸缪,早早便暗中找机会去车行租了一辆马车和一个车夫,但是因为当时还不确定具体时间会是哪一天,所以他便直接预定了一个月,要求是车夫每天都得架着马车在指定的地方侯着。
虽然付银子的时候还有些肉疼,但是好在这些准备没有白费,在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很好,叶安皓,等出了城你就自由了。
……
……
东街药铺。
弥漫着药香味的前厅,岑秋锐和张衍端坐在上,下方还站着一位穿着布衣,大约四五十岁左右,自称姓刘的老妇正在讲述着什么。
饶是岑秋锐听完那老妇关于叶随的说辞,却不自觉拧起了眉头。
张衍见状挥手让人把她带了下去,“岑兄,可是觉得这老妇人有何不妥之处?”
“我让人查过,她之前确实是刘家庄的佃户,因为家里没了男丁,年初才来的锦城投奔亲戚,一切与她说的都能对的上。”
岑秋锐皱着眉,要说不妥,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因为这样,反而让他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整件事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因为无论他问什么,问了几遍,这老妇都能对答如流,甚至还能不慌不忙的描述出当时的一些细节,像是对于这些问题她已经演练过答案无数次一样。
“她的叙述太过清晰了。”
就算是当事人都不一定能说的这么清楚,她一个无关之人却能对其中的细节说的头头是道,这本身就很有问题。
岑秋锐到底还是对这件事心底存疑,“这么多年前的事情她是如何记得如此清晰的?太过清晰的细节只会显得刻意,让人继续盯着她,再派人去刘家庄找找与当年有关的人。”
“行,我这就让人出发刘家庄。”张衍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又提起了另一件事,“那个岑十一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在锦城半点踪迹都没留下,这绝不是单他一己之力能做的到的,此人幕后绝对还有助力,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为了保险起见,岑兄最近身边还是多带点人吧。”
岑秋锐呷了口茶,目光变得深不可测,“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凭空消失,不管是哪一方,只要有动作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他们的目标既然是我,人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倒不如留下破绽,引蛇出洞来的有效。”
……
……
岑秋锐回到叶府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三刻。
“夫人回来了?”在小厨房忙碌的崔妈妈听见动静迎了上来,见到他和善的笑了笑,“二公子今日看着心情不错胃口也好,午膳都用了不少,这会儿还睡着呢。”
岑秋锐闻言脚步一顿,微微扬起眉,“阿皓当真心情好?”
“是啊,二公子睡前就说了起来要吃芙蓉糕,想喝鸡汤,算算时间这个点应该也快醒了,芙蓉糕喜鹊已经去李记买去了,奴婢锅里还炖着汤呢。”
“嗯,我去看看。”岑秋锐淡淡回答,说完便朝主屋而去,只是站在紧闭房门的主屋门口,却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他眉心稍稍拧起来一点,轻轻推开门进去。
隔着纱帐,只能隐约瞧见床上有一个凸起的虚影。
那股不安感似乎更深了些。
岑秋锐脚步未停,床上的虚影听见动静似乎动了一下,语气颇为不耐烦,“是谁打扰本公子休息,出去!”
岑秋锐顿住脚步,一时有些踌躇,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叶安皓明显气还没消,要是贸然上去……
他目光远远的落在纱账上,眉毛拧的更紧了,但是又总隐约感觉哪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是奴婢,”崔妈妈刚才跟了上来,怕他们俩好不容易缓和了点又闹矛盾,赶在岑秋锐开口之前应了一声,“二公子您可是睡醒了,正巧鸡汤也炖好了这会儿可要喝点?”
“出去!”像是没睡醒,叶安皓毫不留情的继续下着逐客令。
“诶,这就出去,那等您睡醒再唤奴婢。”崔妈妈应着,而后又微微弓着腰,对岑秋锐小声道:“夫人,这二公子的起床气您也知道,这会儿怕是有点没睡好,想多睡一会,要不您晚点再来?”
不对,虽然很像,但这不是叶安皓的声音。
岑秋锐也在此时终于发现了怪异的地方,他径直绕过崔妈妈疾步走到床边。
“哎哟我的夫人!”崔妈妈一拍大腿,跟在后面追着,“这两天可能是真没休息好,您就让二公子多睡一会儿,到……”
岑秋锐没有理会她,伸手唰的一下把纱账拉开,露出了床中央用枕头和被子包裹在中间的鸟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