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霁提前问陈淼要了位置,抵达时现场已经围聚了不少村民,拍摄团队也在前方架好了固定镜头。
方霁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
这户人家的房子之前就表现出了安全隐患,但因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居住,没有体力支撑将屋子翻修一轮,加之碍于情面,也不好意思麻烦街坊邻里,就这样抱着侥幸心理一直住着。
直到昨晚下大雪,房屋在积雪下终于不堪其重。
所幸压塌的是偏房,屋子里当时没有人,没有造成人员受伤,但房子突然塌陷了一半,出于安全性考虑已经没法再正常住人。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乌什湾村虽然在各方面条件都落后于其他地区,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却意外团结。
今早是一位经过这里的妇女发现的不对劲,于是连忙报给了村长,由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进去,将困在里面的老人背了出来。
现在众人聚在一起,正是在商量后续处理办法。
十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语速很快,这次不光是方霁,就连贺知行都听得一知半解。好在马青也在人群之中,等众人商讨结束后主动告诉了他们结果。
“……沙目斯爷爷现在是暂居在村长家,在房子重新修好之前,由自愿的各家轮流借宿照顾。刚才大家商量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分配修房。”
据马青所说,这位沙目斯爷爷年轻时曾是一位士兵,几乎将所有青春都贡献给了祖国,后面带着一身伤病重新回到老家乌什湾村。出于不想拖累好人家,终生未有娶妻生子,一直是一个人过活。
沙目斯爷爷平日里没少帮助大家,现在出了这种事,愿意伸出援手的不在少数,村中大半拥有劳动能力的男人都来了。
土坯房的原料不难获取,建造难度不高,村上不止一次发生过房屋塌陷的事情,村民们应对起来算是颇具经验。如果速度够快,众人齐心合力,相信不出半个月就能将房屋修葺一新。
方霁听完,道:“你们还需要人手吗?我可以一起帮忙。”
他不像团队内其他人有拍摄或者主持的工作,时间可以说相对自由轻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搭把手。
马青先是一愣,随后连忙摆手,紧张得连话都说不顺了。“不不不,你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又免费为我们村子做宣传,大家都非常感激了。修理房子很辛苦,怎么能再麻烦你做这种事。”
昨晚下雪又降了温,如今室外的最低温度至少有零下十几度,且不说方霁一个从没来过西北地区的人能否忍受这样的低温,就说他平时过惯的生活,来做这种事情未免太委屈。
方霁猜到马青的顾虑,道:“我今天没什么工作,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做的难事。”
上学那会他没少参加学校和社区组织的志愿活动,连刷街道厕所、到水沟清理垃圾这种脏话累活都干过,还会怕修房子?
他只是开了一家公司,又不是登基当了皇帝就此养尊处优。集团老总都还有吃路边摊的,他为什么不能再动手干活?
一样是细胞分裂长成的人,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马青抿紧了唇,无措之中将目光看向了在场另一个人,希望他能帮忙劝说一下方霁。
谁知下一秒,他就听到贺知行无甚波澜地说:“我跟他一起来帮忙。”
马青:“???”
见两人心意已决实在劝说不过,马青只好先去向村长说了这件事,村长听后也面露错愕和难色,但最终还是点头。
负责准备材料的人一来一回需要大半天,靠的还是人力。殷导注意到他们的困难,提出可以将面包车借给他们,能够大大缩短时间和体力消耗。
“我们没有人会开这种车。”一位村民用并不流畅的普通话配合肢体语言表达道。
殷导犹豫了下,确实是他欠缺考虑了。
“小王,你和小肖开车跟着他们去一趟吧,摄像机一起带上,路上有不错的素材就录下来。”
“好勒。”
正式开工已经是下午,方霁等人在五户人家中各自吃完午饭,便跟着村民一起到村口搬运建筑材料,开始动手重修房子。
方霁没有系统性学过建筑知识,但他从网上查了一些相关内容,在马青的帮忙翻译下与有经验的村民们进行探讨,村民们认为可行便采纳了他的建议。
寒冬腊月,朔风凛冽,一月的严冬将整座村子笼罩。
在这刺骨的冷意中,十余位乡亲们围聚在斑驳陆离的土坯屋旁。
北风呼啸,割裂着裸露的皮肤,疼痛感清晰可辨。由于缺乏专业的防护装备,双掌在持续的劳作下变得红肿肮脏,却依旧坚定而有力。
男人们负责干活,女人们提前备好热水,谁渴了招呼一声就送上去。直至暮色四合,村长吩咐今天到此为止,众人才擦了擦脸上的汗,各自回到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