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笑,好像因为回忆的暧昧,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傅霜的眼中也掠过一丝笑影:“陛下日理万机,却还记得这些。”
“怎不记得?”梁晀轻声,“朕总是格外喜欢你一些。”
傅霜的眼睫颤了颤,似不可置信,又似习以为常,甚至也没有再去端详对方的神情。她早已不是初入宫的小女子了,帝王的一句“格外喜欢”,早已不是什么能打动她的筹码。
她只是笑,笑容里的温柔恰到好处:“后来有了孩子们,便没法如此了。”
梁晀凝视着她,许久,忽而感到失望。他最近愈来愈容易失望。
年轻的时候,想要所有人怕他、敬他、追捧赞叹他;但老了、病了,却又失望于所有人的伪装。
他曾经掌控于股掌之间的这座宫廷,似乎渐渐都不再是他所以为的模样。
他就不配再听见一句真话吗?
“是啊。”梁晀声音干哑,“你是朕的第一个女人,而怀柄死后,怀枳也就成了朕的长子……”
“陛下说什么话,大皇子去世时,陛下已有嫡子怀松了。”
梁晀顺从地改了口:“是,怀松是嫡子,咳咳……怀松,他终究要继承朕的基业。”
傅霜蓦地冷醒过来,纵在床上,也将身躯坐直了,“……妾明白。”
“若冰不在了,钟将军又年老,怀松往后的路,不好走啊。”梁晀气若游丝,仍是叹息。
傅霜的手指攥紧了被角。她感受到梁晀的目光落在她背上,忽然喊:“留芳!”
“奴婢在。”
留芳应声的刹那,傅霜看见门外守着的南军卫士,那是怀桢为她安排的。她的心又放下来一些。
“去问问六皇子在做什么,陛下有话要交代他。”
“是。”
留芳领命而去。梁晀笑道:“你这是何意?”
傅霜在床上恭敬地跪伏行礼,“妾明白陛下担忧他们兄弟,妾想当着陛下的面申饬嘱咐他。”
梁晀道:“朕有时的确喜欢你聪明——”
傅霜咬住了牙。
“但是霜儿,你太聪明了,有时又让朕后悔。”
话音未落,梁晀径直伸出干枯的右手,宛如鹰爪向上钳住她的脖颈!
“你想找他过来——做什么?”他冷笑。
傅霜的后脑重重磕在黄金枕上,连一点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如一只脆弱的鸟儿一般睁大了眼睛,看着梁晀拿出了一只光泽剔透的琉璃瓶。
他伏下身,贴着她耳朵开口,声音里卷出将死之人的浊气,却又那么婉转温柔:“霜儿,朕征战一生,杀伐一生,到头来,还是怕死……霜儿,你愿不愿意陪着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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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明早得早起有事所以提前来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