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是得问问兰姨娘了,柳夫人可要说句公道话啊。”
“这么说你是知道的了,该打的小蹄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思量着逼走清云你还是柳家的正房夫人了,别做梦了,要是清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饶得了你们哪一个。妖精似的东西,成天装精作怪地不成个体统,居然调唆少爷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你别忙,日后我自然会和你理论。先去祠堂里跪着思过去,没我的命令不许动一步。”
田嬷嬷急道:“还不快救小姐,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们哪一个活得。”
说罢狠狠地瞪了兰蝶一眼:“兰姨娘,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自己个儿掂量着吧。”
祠堂里,兰蝶跪着冰冷的青石板上,任泪水点点滴滴洒落一地。
晓梦在一旁劝解道:“我知道兰姨娘受了委屈,可兰姨娘也要自个儿保重些,不要生这闲气才好。都一整天茶水未进了,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晓梦,你说说,自打田清云过门,才几天的功夫就生出多少事端来。我处处避退忍让最后还要背个骂名,我没有想要逼死田清云,也不曾调唆少爷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怎么就成了装精作怪不成体统的妖精了?”兰蝶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可不就是我说的,少夫人就没安好心,您想不掺和倒还落了一身是非。她可不是什么善角,先用金银收买下人,再倚姣作媚地蛊惑少爷,这会儿又要死要活地辖制老夫人,哪件事不是栽派您一身不是。”
“我没有想害死她,我一直都希望与人为善的,哪里承担得起这样的骂名,如今,我怕是在柳家呆不下去了。”
“兰姨娘,你好歹想开点,别人不知,我岂能不知道新夫人安的是什么心,让你落得一身罪过,纵使少爷诚心留你,你的日子也不好过了。要死要活的,我就不信她还真就这么死了,你看着吧,保准三天后又好好的了,不过是她的阴谋诡计而已。”
柳生看着床上那个瘦弱的女子,苍白的脸色,气若游丝,生命像风中摇曳的烛火一般随时都会熄灭,不禁心痛万分。他轻抚着她光洁的额头忧心道,都第三天了,清云啊,你快快醒来呀,不仅仅怕对你的家族交不了差,而且……而且像你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我于心何忍,虽然我和你尚未有夫妻之实,可是……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啊。你和兰蝶都是好姑娘,为什么不能和睦相处呢?
清云的魂游荡在身体附近,叹息道:“为何如此苦苦相留,凡间躯体不能咽气我的魂就只能守在左右,对活着的人是折磨,对想死却不能死的人更是折磨。不过也罢了,待到三更一过,再怎么想留我怕也留不住了。”
更香就要燃尽了,清云觉得自己被肉体的束缚越来越小,而床上那俱躯体的呼吸也越来越弱几乎没有,柳生抓住清云的手贴在脸上,泪水便落了下来。
清云轻飘飘地穿过墙壁,正要离开,却看见一只怨灵荡悠悠地飘进了柳家大院,清云只觉得这怨灵好生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就要三更了,清云不多想便飘了出去,大街上顿起了一阵阴风,打更的更夫不禁打了个寒颤。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三更。”更夫敲起了梆子。
就在此时清云突然想起七百年前的事来。
奈何桥上。田嬷嬷前世的魂急于投胎,与走在前面魂魄的魂起了争执,这魂魄偏执,几句话不投机便有意挡住田嬷嬷不让她走,以至于田嬷嬷错过了生辰,耽搁了一世。忘川里的兰蝶全都看在眼里,也许是因为抱不平,也许是恶作剧,竟将这魂魄的魂拖进了忘川里,虽然这怨灵是误落忘川,不用苦守千年,可是一生运数都掉落在忘川里,原本命中富贵的魂却在人间饱受疾苦,最后贫病交加了却一生。
那只怨灵分明是被兰蝶拖进忘川里的魂,此时她来怕不是什么好事,一定会对兰蝶不利的,不行,我要不能任蝶儿受到伤害,我不能死,三更的铜锣已经敲响了两下,柳家早已哭成了一片,就在更夫扬手准备敲响第三下的时候,清云灵魂一闪朝柳家大院飞去,在路上扬起一阵阴风吹得更夫睁不开眼睛,也就那片刻的功夫清云迅速地回魂,几乎是同时,院外的更钟响起了第三下。
“哎呀,我刚才看见小姐的眼睛动了。”惜雨揉着发红的眼睛欣喜地说。
抓着清云手的柳生也觉得清云的指尖微微一颤。
清云刚刚回魂,意识尚未能和这具虚弱的身体完全融合,只觉得昏昏沉沉,耳边是一片嘈杂的声音。
“小姐。”
“少夫人。”
“清云。”
“你醒醒啊。”
……
“水……”清云想轻唤道,这副躯体已经到了极限,原来活着比死要艰难得多。
“快,快拿水来,去把大夫请来,快去。”柳生不知是急是喜,声音都颤抖起来。
清云微微睁开双眼,扫视着围在床边的人,柳生,柳老夫人,惜雨,大夫,还有粗使丫鬟,可是,兰蝶呢,虽然这三天魂魄的意识是清醒的,可是由于肉体尚有气息不能远离,所以一直没有看见兰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