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热了,很快,和吴澄约定好的五月二十这一日到了。
陆随照常凌晨起床去省城,然后跟车行的马车一起去钱塘门接货。没过多久果然接到了吴澄的船,只是这一回吴澄没来,只有吴海带着,一碰面,就笑呵呵地说:
“陆阿哥,喜事,我阿嫂生了,得了个小汉子!”
陆随也笑起来:“恭喜恭喜,青桃在家算日子,是说应该生了。”
“我哥在家照看我阿嫂,所以就没来,叫我带来了。”吴海笑着揶揄自己哥哥,“他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我阿嫂一起‘坐月子’呢。”
陆随笑笑,他也能理解,夏青桃要是生了,他也会这样的。
交接完货物,吴海老婆又从船里拿出四个油纸包好的红鸡蛋,说是白水儿准备好的,给他们也沾沾喜气。
陆随自然接了,道:“多谢,希望我们青桃也像他这般顺利。”
“阿哥,我阿哥说下次来要六月十日了,说天气热,海错不好带,送完六月十日这一次,就要八月十五中秋节,天气凉爽了再送。”吴海说道。
“好,那下次见!”
陆随也能理解,毕竟天气炎热,再怎么用冰,海错也容易坏,有些贝类更是上岸不久就死了,成本增加好几倍,天气也热,倒不如不来了,歇息一个多月。
正好他们六月七月也忙,正是收早稻种晚稻的农忙时候,安心管田地里的事也好。
他忙活了大半天,把海错该送的都送完了,本想去买马,但转念一想,反正送完六月十日这一次就要休息好久,买了马又要多养一只牲畜,不如八月十五后再买。
于是便径直回家了。
夏青桃见他没买马回来,自然疑惑:
“怎么又没买?”
陆随跟他说了白水儿生了,吴澄的计划和打算,又说:
“我想着反正送完下一次,要休息好久,家里收稻子肯定也忙,家里多养一只牲畜,阿娘又要多一分忙活,不如八月之后再买。”
夏青桃想想也对,毕竟六月七月田地里都是活儿,马也用不上,暂时便不买了吧。
晚上数数攒下的银子,已经有二百二十八两了,对于乡下人而言,就是只守着那十四亩田也够过上二十年吃穿不愁的好日子了,夏青桃也挺满足了:
“真好,以后的日子也没啥好担心的了。”
陆随看着他心满意足的模样,宠溺地笑了,他家小桃子,真容易满足。
日子就这样过着,自从夏青桃怀了身孕,陆随开始做海错生意,日子就好像过得格外的快,很快就六月了。
怀了身孕的人特别怕热,夏青桃也是这样,尤其他本身就很怕热,好在有二楼的房子,一楼比别的平房凉快些,陆随又去别人家打了一些井水放在屋里,偶尔洒一点在地上,就更凉快一些了。
这天上午,夏青桃在屋子里坐着扇风,芸娘在门槛上坐着,面朝屋里一边择菜一边和他说话,之前提到陆檐相看的事,陆檐一直没空,拖延好几次了,芸娘就疑心他是不愿意相看,所以跟夏青桃说说:
“青桃,你说阿檐是不是心里有人了呀?要不怎么一直说没空呢?”
“他还在之前那户人家做工呢?”夏青桃问。
“那户人家已经做好了,他之前不是卖过药材?隔壁塘上村有个专门卖药材的草头郎中,徒弟脚崴了,他就去顶几天干几天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活儿的。”
“还不是他能干?”夏青桃笑道,把肚子托了托,换了个舒服坐姿,道,“阿檐勤快是件好事,总比天天待在家,有嫌这嫌那觉得做工辛苦的汉子好吧。”
“说么是这么说。”芸娘无奈地笑了笑,“只是他要是有意向,恐怕早就答应相看了,不至于拖到现在。”
夏青桃想了想,道:“也是,阿娘,你不如直接问他,是不是有中意的哥儿姐儿了,要是有了,咱们也好想办法给他凑成一对,不说我们也使不上力呀。”
芸娘点头称是:“也对,等下晚上他过来吃饭,我问问,你会说话,在边上也跟着帮帮腔。”
“好。”
婆媳俩正说着,趴在廊檐上的大门小黑又叫了起来,随即便是外面院子门响了,这动静和之前那帮地痞来恐吓简直一模一样,婆媳俩一见就有些发怵。
“阿娘,你问清楚,要是陌生人就别开门了。”夏青桃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