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稻谷种下去了,约定好的日子到了。
这一次再进城,陆随按照之前的计划,送完海错,又去县城请王惠和徐应标吃晚饭。送完礼物,又托他们帮自己留意合适的店面,店面不必太大,只是地段要稍好些,后院最好还能有两间屋子,供他们夫妻烧饭住宿。
徐应标和王惠是县衙的官差,经常行走在县城里,尤其王惠还是个买办官差,接触商家牙行就更多了,自然答应不在话下。
因为下一次和吴澄约定好是五月初五端午节这天到,所以陆随也跟两人约定好,端午节再过来问消息。
之所以和吴澄约的是端午节,是因为端午节这天要吃“十二红”和“五黄”,许多大户人家石首鱼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这天的海错,无论是酒楼还是别的富户,需求量都很大。海错又要吃新鲜的,所以两人约定好一大早在钱塘门见面。
夏青桃闲着无事还腌了许多咸鸭蛋,趁着端午节这天,叫陆随带了一坛子去给吴澄,让白水儿也好好尝尝他的手艺——这两结义兄弟,虽然基本上不见面,但是因为两人夫君经常碰头,所以时常给彼此带点好吃的好玩的,有时候还互相写信,跟经常见面也没什么区别。
陆随走的时候才丑时,他让夏青桃不用这么早起来,夏青桃却坚持:
“反正我白天在家也无事可干,白天再睡也是一样的,你在外忙碌,要是连个早饭都没得吃,那也太心酸了。”
送他出门的时候又嘟囔:
“陆随,你要不去县城买匹马吧,磨刀不误砍柴工,总是这样天不亮就起来,晚上又很晚才回来,也太不方便了。而且咱们不是要开店嘛,总能用得上的,以后套个车,你带我们母子回乡下也很方便呢。”
陆随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便道:“好,若是有好马,价格又合适,我就买一匹来。”
告别了夏青桃,陆随便顶着星星和未落山的月亮出门了。牛车慢,赶到省城,正好辰时,赶上和吴澄约定好的时间。
和车行的人也约好的,他先到车行,将牛车放在这边,然后和车行的人一道去码头,在码头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吴澄的船就如约而至了。
紧接着就是卸货运货,这一套流程他们已经很熟练了。
运去楼外楼的路上,陆随同赶车的师傅搭话:
“李师傅,你们这些马是从哪儿收的?我们家离这远,牛车太慢,我也想买一匹马赶路。”
李师傅道:“我们掌柜认识一个马贩子,他专门养马的,养出来的马比牲畜行的好,便宜。”
“那他住哪里你知道吗?”
“那我不知道,我只晓得他因为养马,人都叫他‘马脚王’,回头你问问掌柜便是了。”
“好,多谢李师傅。”
“客气啥。”
两人说着话,日头也渐渐起来了,眼看着就到了楼外楼的后门——他们一般送货的都是走后门的。
不过这会儿后门停了许多装酒的货车,都把路堵住了,他们只能远远地停下来。
“李师傅,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先去问问。”陆随跳下马车,往前走到后门口,那里酒楼的人正在卸货搬货,他抓住其中一个认识地问:
“阿贵哥,怎么这么多货?周掌柜呢?我们的海错到了。”
他来过许多次了,又和周宾交好,酒楼的人自然大多认识他,那人道:
“哎呀,是你啊阿弟,今天晚上又有达官贵人来宴客,定了许多桌,又指名要城北酒坊的好酒,那酒也是现在才运来,你这样,现在还早,前门也没人,你们绕去前门,我叫掌柜的来验货。”
“好。多谢。”陆随辞别他,转身回到自家马车边,让车行的人掉头去酒楼前门。
这次货多,有三辆马车,三辆马车慢慢绕到前门,车夫们下车休息,顺便等人来卸货,陆随也下了马车,等着周宾来验货。
省城路宽,楼外楼又是省城最大的酒楼,虽然不是中午,但毕竟是端午节,前门口仍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叫卖声也是此起彼伏,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