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夏青桃将在外啄食的鸡鸭都赶进棚子里,陆随刚回家,正在边上放工具,一边整理一边跟他说话:
“青桃,等下我吃完饭去找陈师傅商量后续的事,可能要晚点回来,你不用等我,先睡吧。”
“啊,这么晚还去?”夏青桃一边将鸡鸭圈的门关好一边问。
“嗯,他白天都去各家看进度了,只有晚上才在家。”
“这样。”夏青桃也不疑有他,道,“那行,我们早点吃饭你早点过去,要不然人家睡下了也不好。”
“嗯。”
于是一家人赶紧开饭了。
吃完饭,陆随便赶上牛车出发了。
夏青桃收拾完灶上去给大门小黑喂吃的,却发现大门不见了。
“大门——大门——”
在院子里叫了一个来回,仍只有小黑在他脚边摇尾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等饭吃。
“去哪儿了?”
他嘟囔着,打开院子门又叫了几声,仍是没有动静,只好关上院门回来。
芸娘听到他在叫,出来问道:
“怎么了?”
“大门不见了。”虽然大门凶猛,陌生人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将它偷走,但夏青桃还是有些担心,“不会被陌生人偷去了吧?”
“应该不会吧?它见到陌生人不可能不叫唤。”芸娘猜测道,“怕不是跟阿随走了?刚刚还听阿随在叫它。”
“这样,那估计是跟着去了。”大门跟着陆随长大,跟他特别亲,常有跟着他出门的举动,想到这,夏青桃心安了一些,去给小黑喂吃的,“你吃吧,别给大门吃光了,留点给它啊。”
喂好了,夏青桃自己洗漱收拾,在灯下看了会儿话本子,睡下了。
外面夜色正浓,一弯下弦月正慢慢爬上东边天空,虽是八月末,却是秋意起,虫声唧,显得这乡野大地越发寂静。
已是人定时分,乡下的房子基本上已经没有灯火了,只有零星几户人家还亮着灯,偶有村子路口挂着红灯,是富户在行好事为路过的行人照亮。
陆随将灯笼挂在车上,并不算明亮,但也能照亮几步路,大门趴在板车上,兴奋地吐着舌头。
他来过几次李坞,知道进村的路,进村的路有三条,其中一条最偏僻,靠近山边,四周都是田地,一点亮光和人家都没有。
在离村不远就停下牛车,找了颗树将牛系住,拍拍大黑的头:
“我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着。”
大黑用亮晶晶的牛眼睛看他一眼,随即低下头,悠闲地在地上寻了棵草在嘴里嚼。
“大门,走!”
陆随扯下板车上挂着的斗笠,低低叫一声,大门迅速起身跳下,无声无息地跟到他身边,一人一狗迅速而安静地往李坞村里走去。
一边走,一边将斗笠戴上,帽檐低低的,几乎只能在凑近了后看见他凌厉的下颚线。
黯淡的月色下,一身黑的修长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不消一刻钟,身影已经远远看见了李秀才家——他之前来捉小黑的时候来过一次,便记得这地方了,甚至还记得院落边有一颗枣树。
走近李秀才家,却见李秀才家的堂屋里还亮着灯,有个中年妇人的声音正在骂人,想必那个就是李秀才的阿娘了。
他拾起两块石头,爬上院外的枣树,随后将石头往底下一扔,准确无误地扔在了院门上,只听“咚”的一声,很是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