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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数语,却泄露了太多朝廷机密,玉疏虽不懂,却也猜到了一二。
朝堂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大大统领勾结鞑靼东厂还在查,却被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康平王最先知道。
萧琦此人十三岁就罢了课业,每日里净往五军都督府跑,跟着镇国大大统领学治兵练武多年,亦师亦友,是萧琦为数不多打心底里佩服的人。
如今自己的老师竟然祸国殃民,逆谋朝廷,他自是心乱如麻,谈不上大义灭亲,可多年的师徒情分不假,若东厂最先查出来倒也罢了,可偏偏是他。
“我偷偷跟着他,跟到城外,险些被发现…后来我看到他跟一个男人说话,我听得懂,是鞑靼语…”他喃喃自语,目光如炬,双眼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
窗外是呼啸的风,不似大漠里那般凛冽。萧琦望着窗外出了神,他想不起来关山的月,塞北的雪,却清楚的记得他麾下的将士流的血,这中原的安定,何尝不是用这些换来的?他侥幸活着,吃肉喝酒,享受荣华富贵,可他们的忠魂却永远埋在了边疆,再也回不来…
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的老师!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老师居然是个卖国贼!这如何能忍!
昧着良心睁只眼闭只眼,等父王查出来再定罪吗?
那些将士们!他们的忠魂一日不得安宁!他!便是与虎为谋的奸人!如何能忍!如何能忍!
玉疏沉默的陪着,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她一介妇人怎么会懂这些朝堂纷争,男人,战场,英雄,这些词串起来也就是个萧琦罢了。离战争更是十万八千里,没见过血战的场面,当然不能感同身受。
略一思忖,连忙起抱住了他,他坐着,她站着,他也不说话了,静默了许久。
玉疏像以往萧琦安慰她一般,手轻轻拍他的背。
这背上负的不是单单一个康平王府,或许是整个天下。
半晌,她听见萧琦呼吸平稳。
这些事情把他折磨地精疲力竭,发泄完了已然沉沉睡去。天明了玉疏悠悠转醒,她吃力地睁开眼,却看见萧琦已经起床正在簌簌穿衣,他神色如常,边整衣服边道:”你醒了?本王要上朝了。”
仿佛昨夜那个醉的不省人事,愁思无边的人不是他。
后来是她醉的一塌糊涂,狼狈不堪。
她听闻她父母举家搬回老家,她哥哥在那儿领了府衙的差事,走了也没给她捎个信。她这才真正发现是孑然一人,她醉着,对着萧琦哭了很久,倒了一肚子苦水。
他破天荒的,没有说任何话,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她哭完了,那人就递了块帕子,轻轻抚着她背。
玉疏那时也想起了醉的一塌糊涂的萧琦,暗暗觉得这般倒真像一对苦命鸳鸯。
可惜不是,她不是那只鸯鸟,不过鸠占鹊巢,占了郑蓉佩的位子;萧琦也不是苦命的鸳,不过一时颓唐,他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康平王。
再后来大大统领府外围满了锦衣卫,大约是大统领府气数已尽。
那日的上京下着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上京笼罩在一片白雪之中,惨淡萧瑟。
萧琦风尘仆仆地破门而入,意气风发,一把搂住她:”本王要出征了…回来之后就接你去王府,可好?”
当然好。
可不胜惶恐,她凭什么?
他不能够娶她做妾,她也不能够给他做妾。那样高高在上的,她怎么高攀得起?大约真的是萧琦一时鬼迷心窍,不过一个下贱妓子,寻芳阁里比比皆是,为何独独是她?
她是举步维艰,怕一步错,步步错。怕走错一步希望落空,怕感情错付。可她控制得住不去想,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无意中构想王府的后院花园,她竟期待起了康平王回朝。
萧琦走后,玉疏还是每日作画,许是打点过了,玉疏从未侍奉过其他客人,连抛头露脸的事都没有过。
这在寻芳阁史无前例,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咬碎一囗银牙。
可是有萧琦挡着,她们谁也不敢给她使绊子,只敢在背地里说些难听的话,搞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玉疏也从不计较,偶尔能卖出几幅画换点银子应付下寻芳阁,省得王主事难做。
第19章初见王子义
萧琦对她极好,从不在银子上吝啬,短短小半年就攒到赎身钱了,玉疏喜滋滋的在被窝里笑醒好几次,翻来覆去的看那十几张银票乐的跟二傻子似的,不过,她确实也不聪明。
梳妆台前有个首饰盒,盒子最下一层藏着一支名贵的碧玉簪,她时不时会拿出来看看,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孝敬给王主事,毕竟,史夫人跟前也就王主事能说上话,把她哄高兴了,要回卖身契也许能顺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