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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年以身体不适为由辞官回了老家苏州,已退隐四年有余,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谢绝一切访客,并宣称封笔关门,再不授人作画。
年初,煜临先生一副苍松图傲然于市,有楼老先生飘逸之风骨,一打听才知道他正是师出吴门。
皇帝敬重老师,得知老师又收了新徒弟,自然感兴趣的很。他写完一阙诗之后落笔,卷了卷袖口。
顺手接过福安递来的龙井,掀开茶盏吹了吹,却并不喝,啪嗒一声又盖上盖子,沉着嗓子道:“朕已向老师打听了这位煜临先生,听说如今人在杭州。传旨西厂,朕要会一会这位大名鼎鼎的煜临先生。”
福安忙不迭上前接了茶盏道:“领旨,奴才这就去安排。”
皇帝挥了挥示意他速去,抬头看边上的人,只见那玄衣男子思想飘忽眉头紧皱,盯着画卷愣神,不免疑惑道:“不如,朕将这画赠与你?朕看你似乎喜欢的紧。”
男子一愣,轻笑道:“皇兄若是赠予臣弟那是极好的,这画让臣想起了一位故人,不免抒怀。”
皇帝了然,提起画卷噘嘴对着那两行诗吹了吹,待手指抚过不见墨痕,这才起身把画交给旁边的太监,那太监立马知会,过来恭顺一接又卷了起来交给男子道:“九王爷,您收好。”
没错,此人正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战功赫赫的康平王萧琦,人称九王爷。
萧琦从善如流接过画轴,一手捧着往上提了几分道:“那臣弟就却之不恭了,谢皇兄赏赐。”
皇帝摆了摆手,两手捏着龙袍的角边一丝不苟的又坐回桌前,“不必谢朕。这画可不是朕画的,朕只是往上印了章,提了字。”他摆好砚台,又问:“等这位煜临先生来了,你可要一起同朕会一会?”
第3章派人寻她
萧琦生平最怕同满腹经纶,张口就道仁义礼智信的文士打交道,一听就下意识拒绝:“不必…”
“朕以为你这几年在府里清净,也懂得品一品这些风雅之作。难不成,还像从前一般喜欢往往青楼妓馆里钻?”
萧琦有些头疼,不懂皇帝怎么提起这茬子事。
“早就不去了,皇兄问这个干什么?”
“母后操心你的婚事,每月总有两次跟朕提起你,白白连累朕还要管你的家务事。”
“臣弟有罪,有罪。”
他拱手一副惶恐状,脸上却无半分不安,皇帝早已习惯他这个样子,干脆闭口不言。
早些年老九爱逛花街柳巷,闹得京中人尽皆知,都以为他是风流快活惯了王府里才没个王妃。近几年不知怎么地,突然转了性子,再不逛青楼窑子,一心扑在军营没日没夜的操练兵马,如今都二十好几了,王府却仍然没有半个侧妃通房。
太后从前看不惯他处处风流、纵情酒色,当面就说过他几次要他收敛些,也是怕他搞坏了身子,现在好了,人家清心寡欲埋头拼军功,又开始操心他孤家寡人子子孙孙不知几时才能有。
心焦之际不免奇怪,让皇帝去打听打听。
让人疑惑的是,无论皇帝怎么打听,有关老九那几年的男女之情楞是探不到有用的信息。
甚至民间百姓暗地里都在传老九好龙阳,西厂那帮子太监最善趋奉献媚,听到点风声,居然给他送了两个清秀小倌。
皇帝听了又气又好笑,难道他们忘了前几年天天逛青楼的就不是萧琦了?
太后着急他的婚事总是唠叨,连带着八十高寿的太皇太后也跟着上了心。每年选秀女,也要帮他物色一二,想不到老九都找理由给拒了。后来烦了,一到选秀的日子便直接躲到外地消失两个月,连个音讯都没有。
纵使这样的无法无天,谁又能管得了两宫太后最宠溺的九王爷呢?
没人能管的住,连皇上有时都要让上三分的,阖宫上下就数他最是散漫无状。
皇帝刚登基,九王爷不得不上朝,在那帮子能说会道文官中游走,这才敛了性子,加上岁数大了性子也稳重,不比前些年当个纨绔,举手投足却仍透着骄矜。
皇帝懒得去管他的婚事,无奈太后催促,加上太皇太后又最喜欢老九,叹了口气:“母后让你有空去趟她那儿。”
萧琦唔了一声,把那副画抱在怀里,拱了拱手:“得了空会去的,臣弟告退。”
说罢就出了养心殿。
皇帝看着他头也不回的风流背影,只能摇摇头,又垂首扎进奏折里奋笔疾书。
上京到杭州,走京杭大运河约莫半个月就能到。
玉疏收到楼老的信件时,正坐在灵隐寺山脚下的一处溪边大石头上,支着画架想绘飞来峰奇石。
从石头上利落的跳下,玉疏在潺潺小溪里净了净手,又将手反复擦干,这才郑重其事地打开楼老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