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寂辉瞥眼看了海茵,便是低低一礼道:“谢严夫人,多有叨扰,还望夫人海涵。”
海茵笑笑点头:“姑娘客气了,权且当做是自家,莫拘束了才好。”
寂辉垂了眼坐在刘三下手,那姿态似是一朵自开自怜的莲花,叫人不忍侵染,却生出多看几眼的念头。
按理,刘三能来灵犀,最开心的莫过海娘。在海娘心里他真真好比是父兄般的好友,又似是不同宗的异姓家人。但这次见面,海娘却从刘三对寂辉的态度里,隐隐觉出不安来。犹记严锦口中的寂辉,该是爽朗开怀的,该是活泼灵气的。今日一见,她哪里是那个样子,这等敛了心神的藏拙,倒叫海娘想起一个人…………………燕子。
可若说像燕子,身形亦不似燕子那般的水蛇腰,神态亦无半分的妖媚气。说不出道不明的像,才是最磨人!
一时正堂肃静得仿似无人。刘三却笑道:“小妹难得的不说话,倒叫三哥不适应。”
海娘却嘿嘿一笑:“小妹在生气!亏得锦哥哥还说寂姑娘脾气与我像?你们看看,这哪里是我能比得的?三哥早还说我豪爽来着。小妹怕是一说话,倒泄了底呢。”
刘三苦笑:“都是成了亲的人了,还说这等孩子话。三哥说你豪气你倒真当得起。任是哪个姑娘见了小妹也是要甘拜下风的。”
一句话说得众人皆笑,连寂辉也掩了嘴。
正此刻,严禁与宋也已是赶了回来。
只听那严锦,人未到声先至:“刘大官人,你可是来了。听得下人来报,我与宋兄弟打演练场汗也顾不得擦便是打马回来见你。”一句话喊得个声音洪亮,真真有了将军风气。
刘三一看却是哈哈大笑:“你。。。锦兄这等豪气,刘某亦是看出好汉样子来了。”随即看着他身后的宋也,心内一紧:“也儿可是清减了。”
严锦一听咋呼道:“你这么说话我可挑理,宋兄弟在我军营,那当真是他说往东,别个都不敢往西。连我也是听他的呢,哪个敢苛待?”
刘三挑眉:“还是那个活魔王样,才夸了你一句,便就露了马脚。参谋本就是谋士,不去出谋划策,严兄难道叫参谋去上阵杀敌不成?”
严锦回头瞅着宋也:“你听听,你这大哥偏心得很呢,我与他光屁股玩到大的,也没见他这样护着我过。”
宋也哈哈笑道:“大哥自是觉着我身薄体弱,倒怕给锦兄丢了人才这般说。倒是锦兄好歹念着一众女眷皆在,给小弟护短吧。”
众人说笑间且开了饭席,严锦又是张罗着喝酒,又是张罗着行酒令。酒过三巡,那舌头便大了起来:“我说,这个三公子。你。。。就这么平白拐了人姑娘来,没个交代么?”
刘三酒量也就凑合,若当真拼起来定是输严锦的,一阵的半醉半醒间便是问道:“什么平白拐的?我认作妹妹亦无不可。”
说了这话瞥眼看寂辉:“你,可愿意做我妹妹?”
因着并无外人,海茵与海娘也是少少饮了几杯。听得刘三这样说,姐妹二人皆是一愣,酒亦醒了三分。虽是没有明说,几人都道是刘三与寂辉好事将近,却不料刘三这么一出。
寂辉迷蒙着双眼,显然又是个不胜酒力的,只幽幽道:“妹妹?刘公子想做我哥哥么?”
刘三笑道:“若是寂姑娘不嫌弃。”
寂辉无奈的摇头,脸上虽带着笑,眼中却一径的渗着疼。明眼人看出刘三这话伤了人,待要说些什么,只听寂辉道:“原来欠一个人的,终归是要还的。”
刘三一怔,遂转眼看了海娘道:“小妹,你是个精灵的,你且听听,寂姑娘时不时的冒出这么个奇怪的话头。你可能听明白?”
他这一问,一众人皆看向海娘,倒看得海娘只是傻笑:“三哥明白不就好了?”
刘三摇着头,转头看了寂辉又是摇头。
寂辉却道:“人生如梦,不必事事皆明白,此刻在酒下,更是无须分分都清醒!有首诗上说,留得残荷听雨声。。。你我何不留得醉言赠残梦,不负年华罢了。”
海娘心中感叹:这一刻的寂辉,才配得起那一身的傲气。只是平日很有眼界的三哥,怎的看不见?
想及此回头看了宋也。这一看倒好,人宋也端端正正枕着胳膊,趴桌子上睡得个踏实。
疑心
昨晚的醉酒,今晨的朝阳!尽化的白雪,新发的嫩芽。春天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