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看着我们俩,仿佛在自言自语:"小外,你除了听荆荨的话,还会听谁的话呢?"
我刚要说我还听我爸我妈的话,就听林红接着说:"荆荨,你除了真心的关心小外,你还会去真心的关心谁呢?"
林红说完就往嘴里猛灌啤酒,我看着林红发呆,因为没听明白她那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红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小外,我要你陪我喝酒,你丫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啊".
我觉得林红醉了,又觉得她没醉,许立萍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荨也在我怀里昏昏欲睡,我看着眼睛里冒火的林红,决定不去惹她,拿起杯子很顺从的把酒喝了下去.
林红见我陪她喝酒很满意,她不再逼我陪她,而是自饮自酌,她喝了很多,好象醉了的样子.
我先抱起荨把她放到我的床上,帮她脱掉衣服,给她盖上毛毯,然后把许立萍也安置到她的床上,当我想让林红去床上休息时,林红却哭了,她拉着我的手:"小外,你是不是很喜欢荨?"
我小声哄着她:"是哦,我们是朋友嘛,我也很喜欢你的啊,不要哭了,恩?"
林红摇摇头:"我指的不是那种喜欢,我指的是吕薇和郭晓敏之间的喜欢".
我愣住了,吕薇和郭晓敏是一对LES,比我们高一级,她们是我们学校里公开的秘密,我并不认识她们,也不知道她们的样子,但却知道她们都是女生,她们互相喜爱,她们宿舍曾有人发现过她们接吻,而吕薇和郭晓敏也不避闲,在很多场合都表现的很暧昧,最终被老师家长知道,她们被各自转学.她们的事情在我们之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荨曾问我对这件事怎么看,对吕薇和郭晓敏又是怎么看,我说对这件事没看法,说对吕薇和郭晓敏很同情.是的,是同情,我10岁起知道了什么叫同性恋,当我听到自己学校里竟有一对女同时,我的第一感觉是兴奋,当我听到她们因被发现而被迫分开转学时,我的第一感觉是同情.
我被林红的话刺激到了,我和荨,我对荨的感觉,是情人间的喜欢吗?
只听到林红在断断续续的说:"荆荨...小外,你知道吗,我喜欢荨...看到你们在一起有说有笑,我好嫉妒...我喜欢荨...你是我的好朋友...可荨的眼中只有你,她对谁都那么好,只有对你会大声吼...她怎么就不对我吼一下呢..."
我彻底懵了,我不知所措了,我的脑中一片混乱,我喜欢荨吗?荨喜欢我吗?如果我喜欢荨,如果荨也喜欢我,那我们就是传说中的同性恋了吗?这种恋情...还是孩子的我们能承担的起吗...
走到窗边吹了好一阵风,我平静下来,决定把这些理不透的事情留到明天,至于今天,我好累,我要睡了.
林红已经睡着了,我帮她把鞋子脱下来让她躺到许立萍的身边,我想我的力气还没大到能把她抱到上铺去,只能委屈她们两个一下,互相挤挤吧.
洗刷完,我走到我的床边坐下,静静的看着荨,手指划过她的额头,眉毛,鼻子,我抚摩着她的脸颊,什么都不想,荨握住了我的手不再放开,我躺在她的身边,荨动了动身子,搂过我的腰,迷迷糊糊的说:"小外,我真的好喜欢你呢,好久好久了".
我的心一阵猛烈的跳动,我用了好长的时间才让它平稳下来,荨喜欢我?真的吗?是哪种喜欢呢?她只是在说梦话吗?我看着荨喃喃自语:"荨,你喜欢我...我好高兴呢,你真的...喜欢我吗?"
荨没有说话,我想荨一定睡的很香吧?因为她的嘴角带着笑呢,我笑了,吻一下她的额头,把她搂住,将所有问题都抛之脑后,只要现在是快乐的就够了,不是吗?我感叹自己有着多么善良的懒惰;真是红星闪闪亮的高尚人格.
第二天我被荨叫醒,林红和许立萍已经出去上课了,我穿好衣服,看着荨似乎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我突然感觉昨天象是做了一场梦.荨跟以前一样会对我大吼大叫,林红也跟以前一样时不时的跟我开开玩笑,我觉得一切都没变,可又觉得一切都变了,可能,是我自己心里有鬼吧?有什么鬼呢?我想到了吕薇和郭晓敏,又想到我和荨,我们一样吗?我们不一样吗?不知道呢.我只知道我喜欢跟荨在一起,所以我要做的,是要好好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因为我们已经高三了呢.
是啊,高三,高三了,毕业这事儿已经不能再用遥远来形容了,我们都开始忙碌起来,我的日记也写的格外勤快,我要记录,记录我与荨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我要把开心的不开心的,都记录下来,因为我们的高中生活就要结束了呢.
我们班里大部分学专业的同学都找好了考前班,准备做最后的冲刺.林红和许立萍在留在济南没有出去,这样也好,回家方便.我和荨也不例外,我们先和顾然与方宁一起到清华美院校办的一个考前班呆了半个多月,我感觉没有太大意思,所以没呆多久接着就回来了.我不喜欢在考前班里画画,首先是那种气氛让我受不了,画画本是很随意的一件事情,但考前班里却让人感到压抑,几十甚至几百个人窝在一个画室里机械的画画,会让人感到呼吸沉重.其次就是考前班里的老师们,他们会象做数学题一样告诉你画个苹果应该先画什么后画什么应该是什么颜色加什么颜色,结果是,班里很多学生的画面都是一样的,我不喜欢死板,所以我离开了考前班,荨跟我一起离开,只留了顾然和方宁在那里继续拼搏.
走出考前班的那一刻,我又想到了老张,他好象从来没有刻意要我去画过什么呢,我抱着一束百合,带着荨,来到老张的墓前,老张生前最喜欢的花是百合,我每次来这里看他,也总会带上一束百合花,我把花放到墓碑前,静静的站着,荨在一旁静静的陪着.
在家呆了两天后,我和荨重返北京,荨的父母帮我们找了一所房子,叮嘱我们一定要互相照顾,要多给家里打电话.我们平时就在房间里画画看书,累了就出去走走散步或者约顾然和方宁出来玩玩,北京的大街小巷都留下了我们青春的足迹.
顾然自从出来学专业后变的特男人,对我们这些小女生很是照顾,用他的话说就是他是男的,是强者,我们是女的,是弱者,强者理应保护弱者,我听着虽然不怎么顺耳,但看在他屁颠屁颠的帮我买零食的份儿上,也就不跟他计较了,心安理得的当弱者,从我自己身上我又总结出一真理:弱者都是给惯出来的.
荨的一个什么什么姐姐在清华雕塑系,我家属院里的一个比我高两级的大哥在央美油画系,有时我们会去清华的雕塑工作室或者央美的第四工作室跟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一起画画,他们对我们很好,都很热情的帮助我们,有时他们的老师也会走到我们跟前对我们指点一二,他们的指点,对我们来说是受益非浅的.
不知道是因为我脾气太好还是因为荨脾气不坏,反正在外学画的这几个月,我和荨从来没吵过架也从来没闹过别扭,我们相处的很和谐,也很快乐.很多时候我会想到林红,想她对我说过的醉话,也有很多时候我会想到荨,想到荨说的那句"小外,我真的好喜欢你呢,好久好久了",我搞不懂荨的心思,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思,我想我们的年龄都还太小,还不能承受爱情的重量,所以每当感觉自己头脑发涨时,我总会刻意的不去想它们,只固执的认为时间会解决一切,我不知道我这种想法究竟是理智还是逃避,但我知道我喜欢和荨在一起,一辈子.
距离专业考试还有一个月,江路来找荨了.荨对江路依旧不冷不热,她告诉我她不喜欢江路,不可能跟江路在一起,但我见了她和江路有说有笑时心里依旧发酸,这就是吃醋吗?我问自己.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打消自己的念头,把空间留个荨和江路,准备去找方宁侃侃.
到了方宁那儿,顺便把顾然叫出来,然后我们三个一起出去玩.
夜色像迷雾一般笼罩下来,但视野里仍然能看到那浮着的几丝光亮.
我们买了点零食,买了几罐啤酒,买了两盒烟,坐在路灯下大声的唱歌大口的喝酒,顾然把烟递给我,我摇了摇头没去接,荨不喜欢烟,跟她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几乎忘了烟长的是个什么模样,顾然见我没接,自嘲般的笑了笑,然后自己点燃,一口一口的吸了起来.方宁也点燃一支烟,边喝酒边吸,我们突然沉默了,透过烟雾我看着他俩,感觉好象哪里有些不对.
顾然起身去厕所,方宁摁灭烟,看着顾然的背影:"小外,我好象喜欢上他了".
"啊",我来了精神,二五八万的说:"我说呢,我刚刚就看着你俩不大对劲儿,原来你俩谈上了啊,太不够姐们儿了,现在才告诉我,哈,顾然人不错,值得托付终身哈".
方宁重新点燃一支烟:"可顾然不喜欢我".